陽關看看的身邊地方，停住了腳步，四下有些昏黑，縱然夜空的星光很明亮，也照不亮陽關眼前的這一片地方。

    這是一處江邊，一處廢棄的碼頭，這在六年前是懸劍堂的生意最火旺的地方，每從這個碼頭進出津的貨物可達幾萬斤，那個時候也是招了不少人的眼紅嫉妒，可是懸劍堂的實力在滿津的幫派之中是數一數二的，再加上背後有蟒藤這大的一個靠山，所以基本是沒有人敢打這個碼頭的主意的。

    可慘劇偏偏就是出在了六年前，防得住外鬼，防不住家賊，陽關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年的懸劍堂，當年的蟒藤會毀在一個賀六的手。

    陽光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一邊，看著這個荒廢了六年的碼頭，在幾根橋欄杆上還有著當年大火過後留下的燒黑的痕跡，江邊的石板有些地方有著一些缺口，陽關還能認出來哪些缺口是以前的大船靠岸時磕出來的，還有江上離岸邊不遠的那個位置，總是會無緣無故地激起幾層水花，那是以前他和雪月最喜歡一起坐船看晚霞的地方。

    轉眼間，六年一過，物是人非，如今的陽關為了保護自己的身份，在這一片死了他那多兄弟的地方，居然是連一塊牌位都不敢立起來。

    陽關坐在石階上，把糕點，糖果擺在地上，水拿著一壇酒在地上平直地倒了一趟，酒水撒在地上嘩啦嘩啦的聲音格外清晰。

    “懸劍堂的兄弟們，你們的少回來看你們了，我無能啊，六年了，眼看就要到了第七年了，我還是沒能給你們報了這個大仇，也沒能把雪月找回來，不過，我摸著仙尊的影兒了，九哥也快回來了，等找到了義父，再殺了仙尊，你們就能瞑目了，過年了，兄弟們都好一口酒，這不，帶來了，可勁兒造，要是不夠啊，就給我托一個夢，我再給你們買去啊”。

    話到動情之處，語氣竟有些凝噎，陽關昂起頭，高舉酒壇，從壇口噴湧而出的酒水撲撲啦啦地灌進陽關的嘴，澆在臉上，火辣辣的入喉的感覺與寒風刀刻一般地刻在臉上讓人感覺似乎是身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

    借酒澆愁愁更愁，陽關猛地咳嗽了兩聲，突然地笑出聲來。隻是笑得十分無奈，笑聲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涼。

    “好了，兄弟們喝好了，我也得陪陪雪月，雪月，你能聽得見嗎”？

    陽關拿出了幾瓶買來的香水，打開瓶蓋，頓時被風一吹，一股香噴噴的香氣就飄散了出來，猶如女子的體香一般，令人銷魂安愜。

    陽關記得這是以前雪月還在的時候最愛用的幾款香水，以前的津衛沒有這種香水，都是陽關托人從大上海買回來才可以，如今世道不同了，洋人把香水帶到了津，想買就沒有那麻煩了，可是陽關的買香水卻是不知道該送給誰了。

    陽關把香水一簇一簇地倒在地上，香水的香氣被風吹過，帶過整個碼頭，頓時感覺連江麵上都是飄繞著香噴噴的味道。

    “雪月，很多人和我，你已經死了，可是我不信，隻要還有一沒有見到你的屍體，我就相信你還活著，我就相信我們還會有見麵的一……過年了，我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哪，如果你這時候也在想我的話，就陪我一起喝一口酒吧”。

    舉著剩下的半壇酒水，陽關又灌進了嘴，酒水流進眼睛，辣的生疼，流進耳朵，嗡嗡作響，陽關不管，隻想在這喝一個痛快，迎著冷麵的寒風，陽光灌著一口又一口，直到壇子再也倒不出來酒水。

    陽關有些醉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啪的一聲脆響，把酒壇在地上狠地一摔，對著眼前還在洶湧著的江水大喊了一聲，聲音悠長，帶著心中的所有的憤恨消失在了江麵上。

    等陽關有一腳沒一腳地回到魏家大宅的時候，魏夢茴已經在院中踱來踱去地焦急地等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