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吵嚷起來的派出所，在深夜像一鍋燒開的沸水，就算本來沒什事，也弄得人心惶惶。不過很快，就有民警出來製止。年長的警官麵色威嚴的樣子正氣凜然，要求未經允許不準拍照不準生事。畢竟這種地方，記者還是有所顧忌，剛才的氣焰收斂了不少。

    那個年輕警官直奔拉斐而來，壓低聲音：“這邊，跟我走。”

    拉斐幾乎沒有猶豫，點頭同意。在前夫和剛認識的人之間，她毫不猶豫選擇了警官。雖然她非常不願意承認，蘇亦曾經與她之間的關係。

    她再沒多看一眼，掉頭就走。身後的一切，她都想要遠遠逃離。

    林遠凡就在這時候衝了進來，看見蘇亦，再看看不遠處的記者，他沒多想就一腳踢在垃圾桶上。一聲巨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蘇亦自然明白林遠凡的良苦用心。風馳電擎之間，他已跟上拉斐的步調，伸手就拽住了她。身後的一灘，全留給了林遠凡。

    拉斐從來不知道，南城的深冬居然可以冷得是這樣***，尤其是淩晨，感覺四麵八方全是風口，無處可躲。

    在距離派出所不遠的路口，她終於成功甩開那隻抓著她不放的手，可是寒冷讓她忍不住哆嗦。可是與此同時，她幾乎是被硬塞進車。

    “喝酒了？”蘇亦的聲音，讓她剛剛感受到的暖，瞬間涼卻。她開始懊惱，不過是車太暖和了，她一時貪戀而忘了這是誰的車子。

    而更討厭的，是緊盯著她的那道目光，放佛帶了刀帶了刺，令她如坐針氈。一低頭，她自己也驚呆了。

    從晚宴回到酒店，她就沒換衣服，身上一直是晚禮服。折騰這長時間，早已皺巴巴貼在身上，披巾也不知掉在了哪，光裸著一大截白皙的脖頸。就是這樣的衣著，寒氣襲來，想要故作鎮定確實很難。

    她這才發現，這一晚，她到底有多狼狽。

    更可氣，還是在他麵前如此不堪入目酢。

    她扭過頭，車窗外是快速後退的街燈。明明被樹影遮掉了一些，是暈黃的光，可是射進她眼，卻覺無比刺目。閉上眼，真想當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不過這樣也好。她轉念一想，本是陌路人，雖不知他為何要插手她的事，可是過去已成過去。曾經的她在他跟前不是沒有狼狽過，如今這副摸樣，他介意或者接受，又有什緊要？

    一轉身誰能把感慨拋在腦後。

    突然身上一沉，有衣物蓋在身上，她下意識就伸手去掀，卻被一股力量製止。蘇亦的聲音近在身畔，“聰明的女人就不該在這種時候拒絕別人的好意。”

    聰明的女人……是她嗎？

    原來在他眼，她也算是聰明女人？

    拉斐沒再動手去掀，不過是不想讓他的雙手過多停留在她身上。果然，她一鬆手，他也不再按在衣服上。

    車子駛離派出所。

    拉斐靠在車窗上，腦子混混沌沌的。在酒店窗台吸煙之前喝下去的酒，似乎此時才開始醞釀出醉意，腦袋幾乎直不起來了。她閉著眼睛，不知道他要將車子開去哪，她一句話也不想跟他。

    終於，在她感覺要暈過去的時候，車子停下了。駕駛位的門一打開，風就灌進來，身上蓋著他的外套，拉斐還是一哆嗦，衣服也順勢滑落。車門迅速關上。就算冷，她再也懶得拉衣服。

    路邊有一家4時的便利店，坐在車看過去，人寥寥無幾，收銀員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正在櫃台打盹。蘇亦一進去，她就站了起來，拉斐能看到女孩臉上泛著的崇拜之情。

    頭還是暈乎乎的，不知道是酒精的效果，還是暈車的結果。拉斐推開車門，腳剛要伸出去，卻被一把製止。

    蘇亦已經從便利店回來，手拎著一兜東西。拉斐沒回頭看他，隻是盯著他那隻扣在她手腕子上的手，“你是希望我吐在你車還是出去吐？”

    蘇亦放開了她。

    拉斐下車，不是因為暈車想吐，而是煙癮犯了，她徑直走向便利店。

    “麻煩給我一包煙。”收銀台的女孩，此刻已經不見困意，視線在經過拉斐時拐了彎，直直望向外麵。拉斐不看也知道，她的視線落在哪。

    無端端的，突然就想起三年前的事。

    那一回，是蘇亦和嫩模出去飆車出事，蘇亦折了腿。她那鬼使神差就去了亞東醫院。在準備乘坐電梯上樓的時候，聽見年輕護士在一旁滿臉花癡樣八卦蘇亦的緋聞，她當下了就皺了眉，覺得不可思議。而此刻，眼前的女孩就跟當年那些護士一樣的表情，她剛的話，像是對著一通空氣在。

    “是不是很好看？”拉斐一隻手背敲擊著櫃台。

    女孩收回目光，瞬間紅了臉。

    “姑娘，別怪姐姐沒提醒你，外麵那個男人的老婆是個愛吃醋的妒婦，她現在正在車，心出來削你一頓。”拉斐一臉苦口婆心的表情，“別看他生的好看，其實就是個吃軟飯的，典

    型的妻管嚴。”

    女孩吃驚地又往外看了一眼，然後扭頭看拉斐，“我才沒有看他！”

    “給我拿包煙，一個打火機。”拉斐挑挑眉，縮縮肩，表示看不看都跟她沒半毛錢關係。

    蘇亦見拉斐進了便利店，也跟著進來。見他進來，拉斐拿著煙出去了。收銀的女孩這一次沒有再盯著他看不停，找零的時候眼睛都望著別處，沒正眼看他。蘇亦察覺到這一變化，卻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