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兒很黏人,而被黏的對象當然是——褚尋陽。
時時刻刻,隻要有褚尋陽在的地方,經常會看到浣兒以極膩人的姿態繞著他打轉,有說有笑,好不親密。
沒有人知道浣兒為何誰都不纏,獨獨賴他、纏他;也沒有人能理解沉穩自律的褚尋陽為何待所有人都沮淡疏離,獨獨任她賴、任她纏。
這天,褚尋陽剛由外頭回來,尋人之事毫無進展,相對的,他的心情也輕鬆不起來。
他和徐觀濤分頭進行,現在隻希望另外一邊能有點收獲。
一踏進客棧,他就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往頭走去,幾個像是打手的人分別盤踞在周圍。那名流流氣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不務正業的紈禱子弟。
“怎樣?考慮好了沒?嫁我不錯的。瞧,本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嫁給我不愁吃又不愁穿的,用不著再辛苦地拋頭露麵,多好!”
喬織豔蹙起娟細的柳眉:“我說不嫁你聽不懂嗎?像你這種不學無術的富家子,要真嫁你,我這輩子就毀了!”
“你——”磨了半天,男子也火了,耐心徹底告罄,“我好說歹說,你別不買賬!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也不想想,就憑你的家世也配得上本少爺嗎?要不是看在你這張臉蛋夠豔,身段夠媚,銷魂起來鐵定夠味,本公子會花這多時間在你身上?”
yin穢不堪的言詞,令喬織豔忍無可忍。
“請你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至於婚事,我喬織豔就是死,也決不委身於你這種人!”
男子沉下臉:“問你是給你麵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管你答不答應,我明天就差人來下聘。
來,先給相公我一個道別的吻吧——”
“你——放手!”喬織豔羞憤難抑,掙紮中,毫不猶豫地送出一記巴掌。
“想打我?哼,不自量力。”男子不費吹灰之力地擒住皓腕,反手一甩,過猛的力道令她站立不穩,往後跌去。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她落進了一道寬闊的胸懷。
“沒事吧?”褚尋陽溫聲道,伸手穩住她。
觀看了好一會兒,他總算弄清事情的始末。
“褚——褚公子。”她驚疑不定地仰首,發現自己正偎靠在他溫暖有力的臂彎之中。
那一刻,她竟莫名地感到心安。
她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她不受傷害的,那樣的神情,像是可以無畏風雨地護衛她……在那雙關懷的眸子下,她才發現,在自己佯裝出的堅強表象下,其實潛藏著嬌柔的小女人本質,她也需要被憐惜、被護。
一瞬間的脆弱與悸動,教她不禁淚眼朦朧了。
褚尋陽誤以為她是受到太大的驚嚇,出言安慰:“別擔心,有我在。”
“嗯。”她輕點了下頭,在雙親離世後,首度容許自己什都不管,將一切交托給他。
“喂,你這小子還不快給我放手!那可是我的女人,你不要——”囂張的喳呼聲,終止於褚尋陽冷冷地一抬眸。
“你的女人?”他一字字說得特別慢、特別冷,凝沉麵容掛著笑,卻是讓人不寒而栗的那種笑。
“本——本來就是。”該死!這家夥打哪冒出來的?他明明什都沒做呀,怎自己的聲音就已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我可沒聽見喬姑娘允婚,你倒是說說,你的女人在哪?”
“哼,本少爺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不允也得允!”男子強撐氣勢,硬是嚷了回去。
褚尋陽寒眸一凜,麵色又冷了幾分。“就連當今皇上,行事都得依個‘理’字,你倒囂張啊!扁天化日下逼婚,你當這天下沒王法了嗎!”
男子一時心虛,答不上話來。
光氣勢便矮上人家一大截,麵子一時掛不住,惱羞成怒下,朝左右打手吆喝:“你們杵在那做什?還不給我上!”
震懾於褚尋陽的凜然威儀,一群打手你看我、我看你,無奈主人命令已下,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少回,褚尋陽從沒懼怕過,如今又怎會將這群烏合之眾看在眼?
隻見他泰然自若地將喬織豔推往一旁,從容迎戰。
雨點般的拳腳朝他飛來,他神色未變,瀟灑地回身避過,其身形宛如遊龍,一群人居然連他的衣角都碰不著。
順手撈起一把竹筷,褚尋陽順勢射出,頓時,哀嚎聲接連響起。
“還來嗎?”撚起另一根竹筷,望向剩下那幾名沒受傷、遲疑卻步的家夥。
“下一回,我要射穿的,會是腦袋!”
他出手一向極有分寸,拿捏在給予教訓、卻不致命的範圍內,但要真惹惱了他,他可就不能保證什了。
一群人聞之色變,再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連滾帶爬地逃命去了。
“等等。”冷不防的一聲叫喚,宛如奪命鈴,嚇得他們腿都軟了。
褚尋陽冷諷的眼瞟向桌椅傾毀的淩亂地麵:“不必有所表示嗎?”
“是……是!”前一刻還氣焰高漲的男子,此刻隻剩麵色如土的狼狽,忙不迭地將銀兩奉上,“喬姑娘,這些銀子是賠償你的損失,還請您大人大量,別計較我先前的冒犯。”
“這……”
也不等她回應,放下銀兩,就趕忙逃命去了。
喬織豔滿心感激,抬眼望向身前那張俊偉絕倫、出眾不凡的麵容,平靜二十載的心湖,挑起點點漣漪……“褚公子,今兒個真是多虧有你,否則我還真不曉得如何是好……啊!”絆到了地麵上的殘木,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小心!”他反手一攬,勾住了柳腰,也解了她的危機。
再度靠回這溫暖的胸壑,她發現,心頭竟無法自主地眷戀起這樣的溫柔與安定……絕豔嬌容泛起淺淺紅霞,迷亂狂悸的心,失了自製。
“謝謝。”她低眉斂眼,含羞帶怯地低聲道。
“浣兒呢?”發生這種事,浣兒人在哪?
褚尋陽滿心掛念著那個小小可人兒,以致沒多留意其他。
“她受了點傷,在房——”話都還沒說完,褚尋陽便鬆開她,飛快奔了進去。
喬織豔愣愣地瞧著他消失的方向,難以言喻的悵然悄悄在心頭泛開——褚尋陽憂心如焚地趕至浣兒房中,卻看見她吵吵鬧鬧的,而跑堂小二正賣力地在安撫她。
“不管,不管,我要出去救姐姐——”
“浣兒!”
“咦?褚公子,你來得正好,我正拿她沒法兒呢!她一向聽你的話,這就交給你了。”跑堂小二如見救星,鬆了好大一口氣,逃命似地趕緊離開。
“褚大哥,快,去幫我救姐姐。”浣兒不由分說,拉了他就跑。
“浣兒。”他輕歎,反手將她拉回。
“連你都不願意幫姐姐?”她淚兒漣漣地扁起小嘴,眼看豆大的淚珠就要滾下來了。
“不是。”他再歎了一口氣,“我已經解決了。”
“真的嗎?”
“你信不過我?”
浣兒連想都沒想,很快地用力搖頭。她當然相信他,褚大哥是她見過最好、最棒的人了。
“那姐姐現在還好嗎?”
褚尋陽眉心一蹙,盯著她額上的傷:“絕對比你好。”
“……這個……”浣兒傻笑著退開一步,雙手遮住額頭。
“過來。”
“你——不會打我**吧?”不能怪她這想,誰教他端著一張大便臉。
“我說過來。”懶得理會她亂七八糟的想法,褚尋陽堅決地重複,不多浪費一個字。
“呃……我先說好哦,我現在很痛、很痛,你要是一個英雄好漢,就不能很可恥地在這種時候做出欺淩弱小的行為……啊!”
等得不耐煩,褚尋陽直接上前抓人。
“哇,救命啊!褚大哥,你不可以……好啦、好啦,要打**讓你打,但是要輕輕的哦,不可以打太重,不然我——”“閉嘴!你再鬼吼鬼叫,我就真的打你**,而且絕對不會是‘輕輕的’!”褚尋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確定她已安靜下來,才動手拆開她額上胡亂包紮上去的布。
滲血的傷口,比他想象的還嚴重。
“怎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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