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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就在一刻鍾前, 魏嚐已決意消停幾,暫且不去招惹薛瓔了。傅洗塵到後, 他察覺到府外四麵壓迫而來的濃重戒備氣息,再聯想她去往後院的那一趟,大致也就猜到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的處境比他想象得更艱難, 對她而言, 藏人,出入皇宮,都是冒險。所以他叫魏遲別回去了。沒有什比她的安危要緊, 他那些兒女情長,來日方長。
但哪知他才下了決心,她便主動上了門。
聽他應承下來,薛瓔“嗯”一聲轉身往外,示意他跟上, 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 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他皮肉傷勢已大好, 如今氣色上佳,墨簪束發,再被一身玉石藍的印花敷彩絲綿袍一襯, 竟莫名有了幾分王公貴族的氣度。
她皺皺眉, 覺得太紮眼了,便吩咐孫杏兒拿一身羽林衛的常服來給他換。
魏嚐三兩下入換好, 一身灰撲撲地出來。薛瓔再看, 還是皺了皺眉。
臉長得好看, 通身的龍章鳳姿,泥巴色也壓不住。
魏嚐看她這神情,便與她想到了一處:“我去抹點泥巴。”罷抬腳就走。
“算了。”薛瓔喊住他,“就這樣,走吧。”
他“哦”一聲,心道她也發現他好看得令人發指了吧,於是心情愉悅地出了府,跟她上到一輛青帷安車。車隻一輛,雖然頭還有孫杏兒,但他已非常滿意,全然不再記得傅洗塵那茬。
然而下一瞬,他那股高興勁便微微一滯,因聽見薛瓔向外道:“去衛府。”
前兩,魏嚐從宗耀處得知,三十年間,衛國王權更替相當頻繁,如今這位衛王雖瞧上去膽諂媚,卻是個有腦袋的,一上任就為鞏固地位而討好朝廷,將嫡親的兒子送來長安當質子。而先帝為彰顯君恩,曾賜下一座府邸給衛公子。
魏嚐當然不認為,這還有第二座勞動得了薛瓔前往的衛府,心一虛便回憶起來。
他記得,他在來之前一年做足了準備,為免被後世當成怪物,已將與自己及薛瓔相關的物件通通銷毀,尤其倆人的畫像。
那照理,當年才兩歲的衛冶,以及衛冶那個如今才十五的兒子,都不可能認得他。
他底氣漸足,坐在薛瓔對頭,慢慢挺直了脊梁。
安車轆轆向前駛去,薛瓔見他似乎有些亢奮,想了想問:“還學字嗎?”
魏嚐點頭:“學。”
她便取了幾片木簡,跟一旁孫杏兒:“磨墨。”
行車無事,她沒捎帶沉重的簡牘,閑著也是閑著,反正動動手指就能叫魏嚐高興,又何樂而不為。
不準他心情一好,病就大好了。
她提筆蘸墨,問:“學什字?”
“我的名字。”
薛瓔便摁腕一筆一劃寫了下去。
魏嚐目不轉睛地盯著。
其實他並未全然謊,先前書簡上的字,他確實有不少不認得。
前朝末期,各國皆有自己的度量衡與文字,除衛外,他大致還通曉陳、薛、宋三國的。但陳統一下後,並未直接使用原先的文字,而是在那基礎上作了簡化與修改。
這就導致他如今真成了半個文盲。
薛瓔幾筆書成,將木簡遞給他。
他瞧著她細白的手指微一愣神,才接過來,也取了一片空白的木簡與一支筆,比照著描畫起來。
薛瓔因此發現,他是用左手執筆的。早在雪山初遇,她便注意到他慣於左手使劍,不料寫字也是。
“左撇子?”她確認道。
魏嚐作為失憶之人自然不可迅速答應,看了眼自己的手才:“不曉得,就是覺得這邊順手些。”
“但你是右手拿筷。”
“長公主怎知道?”他作一副懵懂神態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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