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站在垂花門,一直目送著兩人的身影消失,轉身看見鸚鵡紮著雙手立在院子中央,煩躁的揮了揮手,“你回芳菲苑去吧。”
鸚鵡如釋重負答應了一聲,腳步輕盈的走了。
許嬤嬤又重重的歎氣,邁著更沉重的步子返回屋。
方氏望著床帳,淚珠連成串兒的從眼角兒順著臉滑下來。
許嬤嬤揩了一把鼻子,壓住湧上來的酸楚,輕輕道:“姨娘……”
“嬤嬤。”方氏的聲音像縷絲線,“我好後悔,我不該把她慣成這樣。”
許嬤嬤飛快的走過去,“姨娘別擔心,三姐還,長大了,就懂事了,就……明白了。”
方氏搖頭,“因為我的身份,我總覺得欠她一個尊貴,就處處順她的心,補償她。是我太自負,以為沈氏沒了,這府就高枕無憂了……”
許嬤嬤陰鬱道:“是老奴不查,沒發現黃鶯生了二心。”
害方氏產的那副虎狼藥,麵分量極重的人參,是黃鶯偷偷加進去的。
“這不怪你,她跟了我七八年,做事一直勤勤懇懇……她現在怎樣了?”
“按您的吩咐,讓她在佛堂給您抄經。兩個人日夜盯著,半步不許出那間屋子。”
“嗯,你做事我放心。”
“姨娘,您為何不把這事告訴老爺?”
“他?”
“以老爺對您的情分,咱們又證據確鑿……”
“嬤嬤又糊塗了,老爺,從來都不是能指靠的人,不然當初沈氏就不會死的那樣慘了。”
許嬤嬤塌下肩膀,這事她心明白。以秦沇的性格和本事,頂多就是把黃鶯賣了。
指使黃鶯的人,根本不會被找出來。
方氏猛烈的咳嗽起來,許嬤嬤掀開被角,方氏身下的褥子被血水殷紅了一大片。
“我去叫人來換褥子。”
方氏拉住她,“嬤嬤先別走,我還有話要交代。我就剩下婷娘這一個孩子了,你一定要護住她。她心地不壞,就是任性。但就是這任性,就能壞了大事。”
方氏喘了口氣:“你剛剛教的很好,沈氏那三個孩子……絕對不能得罪他們,尤其是秦元娘……”方氏咳嗽連連,聲音也弱了下去。
“姨娘別著急,來日方長,慢慢教她就是了。”
方氏疲憊至極,艱難的點點頭,呢喃著昏睡過去。
許嬤嬤叫人把褥子換了,看著臉色如金的方氏,憂愁的想著,也不知道蘭畹苑那邊怎樣了,三姐別犯了擰才好。
秦婷被雀半扶半拉的帶到蘭畹苑,進了院子,雀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隻一眼一眼焦急的看秦婷,嘴上催促道:“三姐,時辰不早了。”
秦婷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磨蹭著邁進垂花門。
轉過影壁,一群人赫然映入眼簾。
秦嫣離的最近,看她進來,冷冷道:“若不是鸚鵡方姨娘病了,我還以為你生病了呢。從扶柳院到這兒,走了這久。”
秦婷扭過頭不搭理她,徑直走到秦沇身邊,悲悲切切、委委屈屈的喊了一聲“父親”。
秦沇背著手道:“今是除服的大日子,再有什事也不能耽擱,你……”
秦婷眼圈登時一紅,“父親,姨娘病的很重……”秦婷感到好委屈,父親一點也不惦記她娘,還批評起她。
秦沇想起方氏,又看秦婷哭的可憐,到了嘴邊的重話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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