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縱情

    雲麓城又進入了夢的故鄉，當月神密特拉爬上樹梢的時候，這個城市又重新歸於寧靜。白的烽火和血腥似乎沒有影響到這個偉大的城市，從它矗立在大陸中心開始，它就已經見慣了無數的生死離別和愛恨情仇。它有時候不僅僅是一個曆史的見證人，更多的時候，它也在扮演著曆史的某個角色。

    在城市的深處，這個城市、或者這個帝國的主人們卻無法獲得安寧，他們的心中有太多的欲望，所以肩膀上就承載著太多的責任。

    在皇帝的寢宮，宰相尼爾斯帕特克跪在皇帝的榻前，焦慮不安白的爭鬥幾乎耗盡了他一個多月來的所有心血，而如今，雙鬢已然微微發白的老人還要忍受更讓人憔悴的折磨：皇帝又昏迷了。

    在白的爭鬥消弭了之後不到半，皇帝立刻召見了所有高級官員當然是在自己寢宮這表明皇帝的身體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薩爾多陛下向所有能來的官員宣布了高盧人入侵的消息之後，又發出敕令，要求賓得利侯爵組織起軍隊，準備對高盧人反動反擊。這個消息來得相當的突然，很多官員原本就想明哲保身，今一大早就窩在家，保持自己的中立立場，卻不料預想中的政變竟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更多的拉伯倫官僚貴族們則感歎於皇帝心胸的宏大，對於賓得利家族竟然不計前嫌。雲麓城的政局顯得更加撲朔迷離，人們一邊觀望著，一邊又在重新選擇自己的效忠對象。

    尼爾斯卻沒有這些人那種四通八達的心思，他在白的事情了結之後，立刻把精力放在對付高盧人的事情上按照黑衣衛提供的情報，高盧人想必已經攻克了科恩城！而作為帝國的宰相，他比任何一個官員都清楚謝爾鬆區域的狀況。那是一個長期被帝國遺忘的省份，雖然它始終忠誠於拉伯倫。偉大的雄光大道隻貫通半個謝爾鬆區域，帝國的軍隊在謝爾鬆也隻有區區四萬人，人口、糧食儲備、黃金儲備、包括武器儲備，謝爾鬆區域都是全國最低的！因為已經一百年沒有和高盧人打過仗了！因為所有拉伯倫人都把高盧人當做是野蠻人，一群穿獸皮拿著棍棒養馬的民族！可是如今，當這些野蠻人騎著快馬，架著弓箭來屠殺自己的同胞的時候，尼爾斯感到異常的不滿，雖然他沒有身在前線，也沒有族人會死於戰亂，可是，作為一國的執政，他深深感到一種恥辱和羞愧，他對不起謝爾鬆的拉伯倫人民！

    皇帝在召見百官之後便昏迷了，在醒來之前，尼爾斯一步也不敢離開寢宮，如果陛下有個萬一，那將是拉伯倫不可承受之傷！

    可是寢宮外的議政廳，官員們則老早就戰爭展開了討論，他們也清楚拉伯倫麵臨的處境，而在這種危急的處境下，卻往往最能激發人的熱血和幹勁。拉伯倫的政府官員突然爆發出他們鬆散了一百多年的熱切情緒，盡管宰相和賓得利侯爵都不在場，但是他們還是主動地對政局和戰爭提出自己的看法。

    尼爾斯急切地等著禦醫的診斷，直到禦醫點點頭，表示陛下無恙，目前隻是勞累過度之後的必要休息，他才鬆了一口氣。他趕忙轉到前廳，卻發現幾個官員已經把幾張方桌拚在一起，並且在上麵鋪上了巨幅的拉伯倫地圖。尼爾斯沒有阻止年輕官員們的侃侃而談，相反，他一向都激賞具有這種敢闖敢拚精神的官僚。

    正在話的是親衛隊的副統領，四十多歲的年級，因為祖母是穆薩家的分支，所以深得先王的寵信。“黑衣衛的消息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情了，末將認為，高盧人最有可能的舉措無非是兩種：一是搶占亞利桑區域和中部連接的雄光大道關隘、二是掠奪謝爾鬆和貝蒙區域之後回到草原。無論他們采取哪一種戰略，他們都必須在西部區域呆上一段時間，而我們的機會其實就在於固希倫駐軍的反應。如果固希倫的駐軍可以正和貝蒙區域的力量支援謝爾鬆區域，拖著高盧人，那我們的主力就有時間趕赴東部作戰……”

    尼爾斯不動聲色地走到自己座位上，他看著這個可能即將晉升為親衛隊正統領的中年男子在誇誇其談，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是啊！陛下之所以原宥了賓得利的叛逆，不就是因為除了他們家，拉伯倫還真的很難找出領軍的統帥。

    尼爾斯並不太懂軍事，但是年輕的時候，家族為了讓他得到曆練，曾經派他到西部和艾薩克交界的地方當了五年的大頭兵，最後從中隊長的職位上退役，之後才回到雲麓城開始從政的生涯。尼爾斯以為，但凡戰爭，其最根本的基礎就是必須建立在雙方有可以戰鬥的條件上，隻要一方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戰爭最終會以委曲求全的外交方式結束。尼爾斯心中非常篤定拉伯倫一定可以獲得最終的勝利，在他的腦海中，早先興許還留著些許野蠻人搶掠之後便會走人的思想，可是下午他從黑衣衛那得到的進一步的報告則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高盧人攻占布魯諾，屠城，全城八萬餘口全滅！顯然，這個消息是在科恩城陷落後四五後才發生的。至於想要更近的消息，則更加困難，黑衣衛的探馬估計還在路上飛奔呢。

    “宰相大人來了……”有官員發現了尼爾斯的存在，趕忙躬身行禮；尼爾斯微微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所有人都停止了話，他們等待著宰相的訓示，顯然尼爾斯在百官中甚有威望。

    尼爾斯朝百官點點頭，站了起來，走到人群中間的巨幅地圖麵前，歎了一口氣，轉頭問周圍的官員：“中部五省的春季報到了沒？”

    有官員排眾而出，躬身回答道：“西部六省的提前到了，中部區域還在路上，至於東部嘛……”

    尼爾斯點點頭，揮揮手，然後沉痛地道：“布魯諾已經陷落了，高盧人屠城……”

    官員們發出犖犖的轟響，顯然這個消息比科恩城陷落更加讓人受刺激。

    “如果不出意料，高盧人還會攻下達爾尼，一路這走過來……”尼爾斯操起一根指揮棒，在地圖上比劃著，“按照高盧人的速度，現在他們的兵鋒很可能已經抵達了固希倫北部。高盧人如果懂點兵學常識，那一定會搶占雄光大道的關隘，那薩布爾也肯定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百官聽著宰相話，沒有一個人插話，當他們知道布魯諾陷落之後，就已經明白，宰相大人一定有黑衣衛的情報途徑。

    “現在，我們要盡快地跟風之國的使者取得聯係，和親的事情必須馬上落實，必須探清風之國的意圖，避免我國有兩線作戰的危險。高盧人就在風之國的北疆，這些野蠻人的一舉一動，風之國肯定有間諜可以探知，我們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不能不風之國在有意隱瞞。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遲了，拉伯倫也沒有本錢去譴責風之國的負義。”尼爾斯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官員，鷹目一凝，正看著剛才侃侃而談的親衛隊副統領，“帕爾蒙男爵，和親的工作本官以為你最合適，公主是你的表親，你作為女方的長輩出使，想必風之國挑不出什毛病。這次宮廷事變你立了大功，陛下一定會封賞，做好這趟差事，您仕途定然一片光明，，一個子爵肯定逃不掉的。”

    “是，多謝大人栽培！”帕爾蒙男爵趕忙躬身謝道，雖然不能趕上和高盧人作戰有些遺憾，但是護送公主和親顯然比打仗更加輕鬆簡單，如果做的好，別子爵，伯爵都有可能。

    尼爾斯卻不是這想，帕爾蒙今早在宮牆上和賓得利家對峙多時，殺傷不少賓得利家的人。而今，陛下心中已然把對抗高盧人的領軍權給了賓得利侯爵，帕爾蒙如果去賓得利軍中，隻怕會寸功不立，難聽點還可能有性命之憂。

    “現在，諸位的要加把勁了，我們的任務很繁重，拉伯倫遇上了百年來最大的災難，諸位精誠合作，共度難關，將來才無愧於子孫後代啊！”尼爾斯環顧周圍一眾官員，沉聲道。

    “下官遵命！”眾官員點頭應道。

    相對於帝國東部的淒慘和國都的慌張氣氛，拉伯倫中部的平原上則還保持著一片相對祥和的氣氛。東北部發生戰爭的消息目前還對民間保持著保密，隻有各個區域的最高長官和幕僚們知道其中的詳情。拉伯倫中部平原的百姓們還繼續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為明的生計而忙碌著。

    達芙妮、切拉德、琳達已經離開了寒鐵城，雖然白臉騎士的盛情款待讓琳達頗為心動，但是達芙妮姐姐嚴厲的目光則更讓她尷尬，於是她隻好微笑地告別了白臉騎士一家，和大夥一起走上了前往亞利桑區域的道路。琳達並不知道，他們前腳剛剛離開了寒鐵城，後腳賓得利家族反攻倒算的人馬也剛好從雲麓城出發對於宰相尼爾斯帕特克，侯爵大人是無可奈何，但是宰相下麵那些蝦米則是要讓他們好好明白賓得利家族的怒火。而這些人並非隻前往寒鐵城這一處，他們還要到帝國西部和中部各個大城，除了攜帶懲罰宰相一黨的目的，他們更重要的使命是調兵！

    姑且不論白臉騎士將來的命運會如何，而現在美女琳達則在馬車窗戶口支著自己漂亮的臉蛋，一雙美目無神地在過往的景色逡巡。

    馬車還是由切拉德駕駛，達芙妮則靠在柔軟的座椅上昏昏欲睡離下一站塔索城還有三個多鍾點的路程，平時勞心勞力的達芙妮很享受現在的舒適。

    拉伯倫中部包括王都所在的帕甘區域，一共有五個區域，大多地處平原，是拉伯倫的產糧大省，也是雄光大道的樞紐。這五個區域出產拉伯倫特有稻米、寒鐵礦、兵器以及魂力水晶，乃是拉伯倫最為富庶之地。切拉德一行要前往固希倫，必須要穿過帕甘區域、羅拉區域，而他們走過了寒鐵城不久，便進入了羅拉區域，而他們的下一站塔索城則是羅拉區域中南部最為富庶的城市。

    “達芙妮姐姐，聽塔索城有風之國的繪著花紋的絹布賣，哎，我從來沒見過衣服上還可以畫上各種飛禽走獸啊……”琳達嘟著嘴巴，一臉向往地道。

    “嗯？”達芙妮睜開朦朧的眼睛，看著琳達優美的背影，笑著問道：“誰告訴隻有塔索有？雲麓城照樣也有啊，隻是雲麓城的價錢更貴罷了。”

    “羅比告訴我的……呃……雲麓城也有？那聖凱德怎從來沒跟我過？”琳達轉過臉來，表情微嗔道。

    “塔索一匹這種花色的絹布隻賣兩個金晶，你知道在雲麓城要賣多少？”達芙妮看著女孩似的琳達，有些好笑，於是便反問道。

    “我怎知道呢？好姐姐，告訴我……”

    “五個金晶……也就是希茲先生一個學期的學費……他在索菲亞那個丫頭的魂力旅館，接十個情報都買不起一匹那樣的布……”達芙妮歎了一口氣，她似乎有點明白聖凱德的苦衷了。

    “才五個金晶……那個吝嗇鬼一向氣地很，嘿嘿，他一定是舍不得買的……不過話回來，聖凱德好像還真沒送過我什東西。”著，琳達擺弄著胸前一個精致的水晶掛墜，這是那個名叫羅比的白臉騎士送的，價值百金，是很少見的魂力掛墜，具有增幅氣元素魂力的功效。想到聖凱德似乎從來不曾送過自己什，琳達撫摸著這個掛墜的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達芙妮略微皺了下眉頭，她對那個白臉騎士一點好感都無，看到琳達這幅表情，心中有些難以明言的難受。她咳了一下，把琳達的精神又拉回到眼前，道：“希茲先生送給你的東西絕不是金晶可以衡量的，我親愛的妹……”

    “哦……”琳達回答地心不在焉，思緒不知道是回到雲麓城還是寒鐵城。

    突然，他們的馬車戛然停止，琳達“啊”地一聲直接撞倒在達芙妮的懷，達芙妮則一手扶著車壁，一手抱著琳達，隨口大聲問道：“切拉德先生，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