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理解得沒錯，貝叔公，”路易王太子皺著眉頭問道，“我們現在已經牢牢把英國人抓在掌中了。為什你還堅持不讓父親和我出征呢？”他斜倚在魯昂城堡的窗口，身子擋住了四分之三的窗子，手玩弄著一個悠悠球。

    “腓力六世還覺得自己把愛德華三世抓在掌中了呢，”年邁的公爵悠然道，“我的父親還覺得自己把黑太子抓在掌中了呢。如無必要，國王絕不輕出。尤其是您的父親現在狀況不太穩定。”

    “父親現在比以往三個月都要清醒，”王太子冷冷答道，“我不覺得你剛才的有任何可比性。這個亨利王魯莽冒失，勃艮第公爵已然悔改，投向我們，大元帥又有妙計對付他們的長弓手，他自己都，這次應當有九成的勝算。”

    “您到了重點，殿下，”貝公爵道，兩道白眉毛擰了起來，看上去滑稽無比，“勃艮第先是寫信對我們表示支持，甚至聲稱自己要親自加入軍隊，後來又稱病不出，還禁止自己的兒子前來魯昂與我們會和，不能不讓人擔心他又在謀劃什奸邪之事。英王現在正在皮卡第地區，勃艮第的勢力範圍之內。倘若國王和您魯莽前去……我倒是不擔心英國人事到如今還能攪起什水花，但是勃艮第狼子野心，不能不防。殿下，還記得奧爾良公爵一事吧？”

    這句話打消了路易一切親自出征的念頭。他本就對殺伐之事毫無興趣，摩拳擦掌想要跟著大部隊一同出發，不過是眼見英國人如甕中之鱉，想要趁機賺個名聲罷了。一想到自己此去可能就是親手把人頭送到勃艮第手上就讓他不寒而栗。

    “您得對，貝公爵，”法蘭西的王太子立刻轉了態度，“我父親身為國王，我身為攝政，的確不能輕出。我們還是與你一道待在魯昂，等大元帥他們的好消息吧。”

    貝公爵悄聲歎息一聲，倒退著離開了大廳。路易還年輕，他想道，他沒有經曆過普瓦捷的慘敗，不知道一國之君被人俘虜是一件多羞恥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都要避免的事，是一件哪怕是麵對著這樣一隊與叫花子無異的英國人，都不能掉以輕心的事——

    “貝叔公？”

    一個羞怯的聲音在他腳邊響起，他眯起眼睛低頭看了看，笑了起來。

    “查理王子？”

    查理六世最的兒子抓著叔公的袖角，抬起頭仰視著他，年輕的眼中盛了太多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