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如何放心不下家中的妻子,省會的繁重工作就在那等著他。
樊祁憂心忡忡地睡去,六點半的鬧鍾將他準時叫醒。
夕嵐跟他一起直起身來,她安靜地凝視了一會兒花板,繼而轉頭看他,露出她一貫的微笑,:“早安。”
再輕輕地撫摸一下自己的肚子,笑著輕聲了一聲“早”。
樊祁故作鎮定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低沉地問她:“要再休息一會兒嗎?”
“不要緊。”夕嵐依偎在他懷,手指輕輕滑過他硬朗的下顎曲線,繼而推他一把,笑著催促,“我買了速凍籠包,幫你蒸一下,你快去洗漱,七點一刻該出門去上班了。”
她偽裝得那自然,讓他看不出一點破綻。樊祁並不能將夕嵐的行為與某種精神疾病聯係在一起,他為她感到擔憂,卻不知道該如何恰當地向她詢問她遇到的問題。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夕嵐主動對他出來,她越是不,他越是擔心她。
——會不會是她擔心影響到孩子,所以才選擇不告訴他?
樊祁沒有控製好力道,刮胡刀在下巴拉出一道血痕,挺深,流了不少血。他一麵用紙巾按住傷口,一麵看著鏡子的自己,神色嚴肅,臉上不帶一點笑意。
在這一瞬間,他拷問著自己的良知:如果世界上最殘忍的事發生在他身上,假設——
夕嵐和他們的孩子,他們那個已經成了人型、再過幾周,就可以降生在這世界上的使,兩個生命之間,他隻能選擇保護一個——
——他依然會毫不後悔地選擇緊緊地擁她入懷。
倘若夕嵐的身體狀況,真的無法再負荷這個孩子,不知能否選擇將它提早生下來。樊祁在心底安慰著自己,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沒事的。夕嵐和孩子都很堅強。
夕嵐開了客廳的燈,桌上擺著一盤籠,上蒸鍋以後,夕嵐心地一個一個取下、重新擺在大盤子,桌邊擺著她特調的兩疊醋,兩雙筷子,還有兩杯剛榨的豆漿。她做事總是這樣仔細。
樊祁一時間不出什活躍氣氛的話語。
他們麵對麵坐著,安靜地吃著籠,夕嵐神色平常,臉上不見疲態,邊吃邊問他:“要聽晨間新聞嗎?”
他果然無法放任自己最愛的女人在他眼前強顏歡笑、粉飾太平。
樊祁突兀地:“你開始失眠多久了?”
夕嵐愣住了。
她看著樊祁的麵孔,他兩條濃眉擰在一起,那雙桃花眼氤氳著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如果非要定義的話,大概是心疼吧。樊祁用力咬著下嘴唇,下巴上貼了一張創可貼,一副很受傷的模樣。
“我偶爾會失眠一次。”她用同樣的辭騙過知墨,樊祁一定會相信的,“現在教高三,還挺緊張的,肚子越來越大,有點兒精力不濟,希望不會影響到我的學生們。”
樊祁的眉頭緊鎖,痛心地看著她神色極為自然地,出這些不真實的話來。
他就是能分辨出她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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