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高遇往她腹看去，“孩子怎了？！”

    他以為陶子的，是她肚子這個。

    正要打電話叫醫生，陶子一把抱住他，攥著他襯衫衣袖，“不是……不是這個……”

    高遇以為她語無倫次，擔心她在外麵出了什事，一時急得焦頭爛額。

    母親心髒病犯了，現在還在住院，要是陶子再有什三長兩短，他可怎忙得過來？

    真是個多事之秋，家三個女人，連連出事……

    “乖，慢慢。”高遇將陶子摟緊懷，語氣無盡溫柔。

    陶子一靠進他懷抱，瞬間就崩潰了，哭得渾身顫抖，高遇心都揪了起來。

    “祖宗啊，怎回事，你倒是啊？”他怕越催越刺激陶子，聲音柔和得不像話。

    陶子抽泣著，“我想去醫院看看悠然……”

    冷不丁起悠然，高遇一愣，“你是不是肚子疼？疼的話現在送你去醫院，先查查怎回事，再去看悠然，好？”

    陶子連忙點頭，“肚子是有點不舒服，所以我好害怕……”

    從周斌家出來，她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很久，也哭了很久。

    哭得都快虛脫了，黑了才回來。

    高遇一路抱她到樓下，出門前周廣蓮不放心，想跟著去，陶子沒讓她跟著。

    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想看見母親！

    不恨，是假的……

    可畢竟是自己親媽，恨又能怎樣？

    陶子現在最多隻能做到，眼不見心不煩……

    路上高遇一直問她還疼不疼，感覺怎樣，她好些了，心盤算著待會怎應對醫生的檢查和詢問。

    肚子壓根沒什事，難受的，是心。

    急診醫生給她做了常規檢查，聽了胎心，一切正常。

    陶子告訴醫生，可能是下午出去散步，累著了。

    “沒事就好，以後不許走太遠，去哪都讓張姐跟著，好有個照應。”經曆過上次見紅保胎，高遇害怕她又出事，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嗯……”陶子乖巧地點點頭，眼神含著期望，“我們現在去看悠然吧！”

    “她肯定睡了，看一眼就走吧。你要實在想她，等過幾出院了，我把她接到咱們那邊去。”

    熟睡中的悠然，臉色蒼白，整個人瘦了一圈。

    陶子站在床邊，望著她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淚流滿臉。

    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瘦削的臉頰。

    原，你是我的原嗎？

    陶子在心問了一遍又一遍。

    “走吧，你該休息了。”高遇怕她悲痛過度，傷著自己。

    陶子坐在床上，握著悠然的手不撒開。

    將她的手掌，貼在自己心口。

    原，媽媽好想你……媽媽沒有看好你，對不起……

    高遇輕聲提醒，“別弄醒她，快走吧。”

    陶子這才起身，在高遇的攙扶下，走出病房。

    明，明她要自己來這一趟！

    無論如何，都要找機會做親子鑒定。

    如果原真的是悠然，她隻會更愛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她也會像以前一樣對悠然好，並且絕不放棄尋找原。

    夜難眠。

    高遇有了困意，卻被陶子翻來翻去弄得清醒了。

    感受到她顫動的身體，高遇發現她在哭。

    “我們一起經曆了這多事，還有什不能告訴我的？”高遇捧著她的臉，替她擦去臉上的淚。

    陶子也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還是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再吧……

    “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高遇吻著她額頭。

    “隻是很害怕，再失去這個孩子……”陶子指的，是原。

    高遇不懂她話的深意，隻當她的是現在肚子的胎兒。

    “不會的，醫生都沒事了。以後該注意的就注意，按時產檢，不會有事的。”高遇耐心安慰。

    徹夜未眠。陶子熬到亮，等高遇起床，掐著點，等他出門以後，才起來。

    洗漱好隨便收拾一下，沒吃早餐就直奔市醫院，悠然的病房。

    悠然醒了，護工正在給她喂飯。

    “我來吧。”陶子。

    護工認得她，“這種事怎能讓陶姐做呢？您稍等一會兒，悠然吃完就可以跟您好好話了。”

    “舅媽！”雖然眼睛看不見，悠然還是立刻聽出了陶子的聲音。

    “悠然……”陶子堅持要給她喂飯，護工沒辦法，隻得把碗遞給她，默默走出病房，給她們倆騰出話的空間。

    悠然乖乖吃了一口飯，“舅媽，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陶子像是被什東西猛地砸了一下心髒，鼻子發酸，“隻是現在黑了。”

    悠然搖搖頭，稚嫩的臉上浮起跟年齡並不相配的神情。

    “你們大人就愛騙孩兒。舅也這跟我。可是我知道，不是黑了，是我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