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深了，琴薩薩哭得沒了力氣，才軟軟地趴在榻上，半閉著眼睛，胡思亂想著。

    “薩姐姐？”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琴薩薩勉強撐開眼皮，看到火牙蒼白的臉。

    “牙。”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華哥呢？”火牙焦急地問。

    一聽到希華的名字，琴薩薩的眼淚便如開閘的洪水，洶湧而出：“希華……希華……”她徒勞地喊著這個名字，好像多喊幾遍他就會回來，回來緊緊抱著自己，好像永遠都不會再分開。

    火牙看著琴薩薩哭，也覺得鼻頭酸酸的。但他必須親自確認。他趁著夜色躍上地颯城城樓，看到地麵上暗紅一片。縱然血跡幹透，火牙還是嗅到了濃重的腥氣，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這血跡，是華哥的嗎？

    “誰！誰在那？”一個佯裝凶惡卻顫抖著的聲音從火牙身後傳來。

    火牙慢慢回身。

    兩個低矮的人類士兵舉著玩具似的長槍，瞪向火牙。

    火牙噴著鼻孔，低聲問道：“這血，是誰的？”

    人類士兵不解地相互看看，忘記了回答。

    “我再問一遍！”火牙提高音量，不耐煩地：“這血是誰的？”

    “你……你問……地上的血嗎？”一個士兵把槍舉得更高了，卻老實回答著：“皇帝的，還有人狼的，都有。怎啦？”這士兵竟有膽量反問。

    “人狼在哪？”火牙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爆發。

    “不、不知道。他們把屍體抬走了。”人類士兵看到火牙閃著寒光的長牙，縮著脖子，害怕得發抖。

    “屍體？”火牙愣住了。屍體是什意思？他在腦海搜索著有限的人類語言——屍體、屍體、屍體。他恍然大悟般抬起頭，忽然又惡狠狠地掐住一個人類士兵的脖子：“屍體，就是死掉嗎？”

    人類士兵突然被提拉著雙腳離地，腦門充血，卻誠實地不停點頭：“是、是的。”

    “你——華哥他——死了？”火牙不敢相信。

    另一個嚇得腿腳癱軟的士兵雞啄米似地點著頭：“人狼死了！皇上也死了！就在這！皇上拿刀砍向人狼，人狼咬著皇帝，都死了！”

    “啊——”火牙大喊一聲，將手中扼住的人類士兵遠遠地扔了出去，不知是扔到了地颯城，還是扔到了對麵車麗軍的軍營，總之，聽不到任何動靜了。

    跪在地上的士兵正準備爬著逃走，又被火牙拎了起來，甩向另一個方向，似乎是日落的方向。

    火牙抬頭看看那明亮卻又那冷酷無情的彎月，發出一聲長長的嚎叫。這廂的嚎叫聲剛剛結束，遠處的低山上便立刻響起了呼應。

    蘇曠。池落。火暮。

    三聲嚎叫依次響起，然後激起了更多的嚎叫。

    神軍在夜幕中，向地颯城發起了攻擊。

    嚎叫聲驚醒城中百姓，他們紛紛和衣而起，倉皇逃竄。如果你曾見過漁船向湖泊中投入大網，那一定不難想像成群的魚兒慌亂穿梭的情景。而此時，地颯城的百姓比那些魚兒可好不了多少。不論他們逃向哪，都逃不過被殘殺的命運，逃不過人狼可怕的速度和恐怖的眼神。然而他們仍逃著，無比希冀自己突然生出一對巨大的翅膀，可以逃出生。

    連風雷與嵐棋聽到狼嚎，都不禁渾身僵硬起來。

    “嵐棋。”風雷忽然看向遠方漆黑的夜空：“走。”

    “一起。”嵐棋看看風雷，轉頭看向風雷正在看的方向，好像那遙遠的夜空中，有一個不被任何人控製的極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