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忽然更加明亮了。也許是這地麵上的喧鬧,引起它觀望的興趣。遠處城中的火光更亮了,哭聲、喊聲更響了,卻顯得這邊格外寂靜。火暮隻是微微抬眼看著上的月,不知在想些什。昏暗中,風雷的白衫和嵐棋的藍袍讓他們看起來像兩個慘兮兮的鬼影,想要找債主索命,卻不知債主的蹤影。
“你在等什?”風雷無法忍受這樣的僵持,開口問道。
“等你們先話。”火暮微微挑起嘴角。
“不管你在等什,你都應該知道,隻要是有影子的活物,沒有我風雷拿不下的。”風雷狠狠道。
“我知道。”火暮仍然看著月,淡然道:“如果沒幾分本事,希華又怎會變成這副樣子。我聞聞看。”火暮閉上眼睛,輕輕嗅了兩下,點頭道:“哦。有幾個影子,伏在暗處,伺機而動呢。”
風雷心中一顫,暗暗握住袖中落下的藏著銀線的盒子。
“到底是狼中之王。”風雷勉強擠出一絲笑,希望這笑能掩飾他的不安。
風雷正準備發力,卻被嵐棋搶先一步。
藍色的綢緞在皎潔的月光下,如靜夜的湖,又似晴朗的。嵐棋高舉著長劍,刺向火暮背後。地上的幾個影子也正慢慢向火暮靠攏。嵐棋平常的身手,絕非如此。他這一刺,完全看不出高手的樣子,簡直就是第一次拿劍的人,拙劣而倔強地砍向目標。沒錯,他第一次拿劍,就是這副模樣。空有一顆不服輸的心,卻無法控製劍的方向,掠過了當時的大皇子——玉覽承的手臂。華麗的衣袖破開一道口子,猩紅的血立刻染了上來。所有的人都圍在玉覽承身邊,查看他的傷勢,唯有風雷,皺眉看著捂著臉在地上打滾的嵐棋。
這個不知好歹的子,難道不知道自己被下過丹心蠱血嗎?竟敢傷害皇室,就算是無心,也不會被輕饒吧。
誰知皇上竟放過了他。也許是看到這半張莫名被腐蝕得可以看見骨頭的臉,有幾分不忍。打那以後,嵐棋被安排至風雷手下,日日在一起訓練,偶爾也執行任務,倒生出些默契來。
比如此刻。
火暮被身後的嵐棋和地麵的影子同時襲擊,若能躲過,也分去不少心神。風雷拉動手中的銀線,伺機而動。火暮向身後伸出手,勾住嵐棋的脖子,緊緊勒住,同時雙腳跳起,擺脫了地麵上的影子。嵐棋不放棄地反手調轉劍尖,憑感覺砍向火暮腰間。他喘不過氣,將僅有的神智集中於右手,卻在一瞬間看見星光閃過,然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嵐棋最後聽見一個冷漠得令人絕望的聲音在:“這把劍,還挺好用。”
風雷看著藍色的袍毫無預兆地落下,如果不是他仍緊緊地握著那柄長劍,風雷都要懷疑那件藍袍,似乎什都沒有。
他再沒有機會了。
風雷出手了。
銀色的線朝著火暮的脖頸衝過去。
遠處,虹都摯著苦黎劍,好奇地看著空舉雙手朝火暮撲過去的那個人,真是好笑。
火暮原地站著,冷冷看著又一個不怕死的人類。虹都突然看到那人雙手間的反光,驚聲叫道:“暮!”銀線近至鼻尖,火暮仍是一動不動。虹都睜大雙眼,手中的苦黎隨著她漸生的殺氣生出星光。
一個黑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將風雷從火暮麵前撞開。
風雷隻覺旋地轉。又是一個大家夥。他借勢多滾了幾圈,才搖晃著站了起來。狼王。白發女子。又多了一個獨眼的。風雷看看躺在地上的嵐棋,他似乎正對著自己笑。
風雷吹出一個響亮的哨。
地麵上的影子正要出動,卻全都化作黑點,消散了。
風雷心中大驚。顧不得多想,他再次衝向火暮。
池落眨眨眼,失去眼球的左眼進來一陣風,在空蕩的眼眶轉了兩轉之後,又出去了。這陣涼爽又激起了他對人類的憎恨,他咆哮著衝向黑夜中的白影,在還能控製自己腳步的時候,能殺一個是一個。
誰知,風雷一個轉身,卻撲到嵐棋身上,拿過他手中的長劍,朝火暮刺去。
“暮!”虹都又一聲驚呼,急急躍至火暮麵前。她的長發在夜中,飄成一道白的虹。她笨拙地握著苦黎劍,做出保衛的姿勢,卻被火暮輕輕摟住。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放心。你還在,我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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