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轉瞬即過,伊剛一回到河南,就已對前些日子自家的“醜聞”有所耳聞。
據傳,深得大夫伊摯嬖寵的那個小奴恃寵而驕不服管教,趁主人染了風疹不得出門,竟喪心病狂殺了宅中一個侍奴獨自潛逃,不知所蹤。
因那小奴身份低賤,著實不配與享譽九州的大才伊摯相提並論,故而大家也就隻是無聊之時隨口閑傳了一陣,沒出一個月便再無人提及了,對伊摯是否喜好男風的猜測亦跟著煙消雲散,慢慢被淡忘。
而與此同時,坊間市井不知是從誰開始,漸漸有零星孩童唱起了新的歌謠——
“君為日,予為月。
日居月諸,日長月長。
日之盈,月之盈。
日居月諸。123。日月同語……”
太室殿上,幹辛忿然上前,奏音宏亮:
“這《日月歌》,把大王比作太陽自是應當的,可他們竟還將自己比作月亮,唱什‘日月同語’!那些賤民如何有資格與大夏之帝相提並論?莫不是有謀反之心?”
座位上的終古一驚,歌謠而已,怎就扯到“謀反”了?他突的起身出列,即刻反駁:
“無知小民,連字都難識,又怎懂言語,都是些胡編的歌謠,大王下道禁令不讓他們再唱了便是,其餘的,何必與他們計較呢。”
“下禁令?”幹辛一聲冷嗤:
“太史令大人可去坊間了解過。 。此歌謠已傳唱至何種程度了?你以為僅憑一道簡單的禁令就能封得住所有人的嘴嗎?”
終古亦是不服,繼續頂道:
“正因傳唱廣泛,才更要將此事簡而化之!如幹大人那般將此歌定為謀反之歌,最後因此而遭牽連誅殺的人將會數不勝數,到那時,才會真的激起民怨,一發不可收拾!”
幹辛官位雖不及終古,可怎說也是癸的近臣心腹,吵起架來氣勢是不輸任何人的。
他下顎高揚,言語威懾:
“那我倒是想問問太史令大人。。你所謂簡而化之,若是到時禁令沒有止住此歌流傳,會否令天下人覺得大王所言無用,有損夏帝之威呢?不知大人可能付得起這責任?”
聽殿中這二人大著嗓門爭了許久,王位上的癸已越發沒了耐心,蹙眉吼道:“夠了!不就是一首歌謠嗎,至於你們吵成如此?”
早朝若無事可議,就無聊的要命;若有事可議,便會如眼下這般吵鬧得要死。這每日在太室殿上朝的一個時辰,已成了癸近來最厭煩、最易氣躁的時段。
“幹辛。”他深呼一口氣,勉強調整了心態,沉聲道:
“你著實誇大了。就算那編造歌謠的人真有異心,僅憑一支歌,非刀非劍,無刃無鋒,他能如何謀反?又如何成事?再說,若連區區一首民間的歌謠都能危及夏帝之位,那大夏又何以共治天才數百年?”
幹辛和終古方才都被癸吼得一震,眼下可是老實乖順的很。爭論成什樣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小命。
“大王說的是,臣確實過激了。”幹辛恭敬低頭,卻聽癸又轉言道:
“不過,你方才所言也不是全無道理。那歌謠把我同賤民擱在一處,的確有辱帝威。況且終古的法子也確有弊端,在這世間,恐怕最難封住的,就是悠悠眾口了。除非人死,否則,隻要還有一口氣,那嘴,便封不住。”
他眼眸幽深,透著濃濃的狠戾。終古瞬時失色,失口疾呼:“大王!……”
癸寬袖一揮,示意他稍安,繼續道: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