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飛更加高興，“這書確實挺緊俏的，我上次去問，我們這兒都賣斷了貨。你們奧數考試什時候？我這兒還有些其他資料，你要不要看看？”

    這個自然要。燕雲飛一揮手，領著明朗上樓去。

    到了門口，燕雲飛卻頓了頓，訕訕：“朗朗，你，你稍等啊。”

    明朗不知道他這是為什，看著燕雲飛進了房間後，又很快出來。

    “來吧，請進。”

    燕雲飛的房間很大，東西也多。一米五的大床，床頭貼著四大王相互摟著肩膀的貼畫，床的一邊是衣櫃，衣櫃門上麵也是貼畫，不過換成了彈吉他的郭富城和拿話筒的劉德華。床的另一邊擺著書櫃和書桌，書櫃滿滿都是書，連桌子上以及旁邊的地上也堆著書。

    明朗繞過床，不心被掛在牆上的吉他碰了下頭。

    燕雲飛連忙護著她，：“房間比較亂，你別介意啊，。”

    明朗也笑了笑。對於男生而言，他這房間已經算是很好了。她用手撥了撥吉他的弦，問燕雲飛，“你還會彈吉他呀？”

    “有時候也玩一玩。”燕雲飛回答，看見明朗伸手摸吉他，連忙取下來，“你也會彈嗎？要不要試一試？”

    明朗笑著搖頭，她倒是練過幾鋼琴，隻是不入流，純屬一時心血來潮。吉他，就更不會了。是以前的想法作怪，比較著迷一人一吉他彈奏的意境。

    燕雲飛拖開椅子讓明朗坐下來，自己則蹲下來找書，一邊找書，一邊問明朗在學校的情況，語文數學都上到哪了？有沒有覺得很難？

    明朗含糊回答，心始終牽掛書房那邊談的怎樣了。

    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亂蓬蓬的腦袋伸進來，看見房間目瞪口呆坐著的明朗，愣了愣，“喲，有客人啊，這是。”

    蹲著的燕雲飛回頭叫了一聲，“叔。”然後站起身來，對明朗，“明朗，這是我叔。”

    燕雲飛的叔一邊用毛巾搓著的頭發，一邊走進來。灰撲撲的夾克變成了套頭的毛衣。頭發半幹，先前的中分完全打亂了，分明是淩亂散著，明朗卻偏有一種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感覺。

    她已經身不由己站了起來，呆呆看著人進來，在床上坐下來，伸長了腿，然後看著她，細長眉眼微微一眯，薄唇一揚。

    “雲飛，你同學啊？”

    “不是。”燕雲飛，“明朗是朱爺爺的外孫女。”

    對方長長哦了一聲，仰著頭打量局促不安的明朗，像是第一次見到她。

    明朗吞吞吐吐叫道：“叔，叔叔好。”

    她腦袋到現在都是懵的，完全想不到會在這見到在汽車上救了她的那個人。

    燕雲飛的叔，豈不就是南江市□□的燕重山的弟弟，她外公朱虎老領導的兒子！這彎兒轉得確實有點大了。

    燕重陽笑了一聲，又開始低著頭擦頭發了。

    燕雲飛看見明朗都緊張站起來，問道：“叔，你有什事？”

    “沒事。”燕重陽擦完了頭發，用手將頭發往後刷了下，抖了抖腿，站起來，“就問你要件褲子穿，我這不沒帶嗎？”

    明朗這才發現這人穿了夏外穿的短褲，露出了大半截腿，也許是那腿上汗毛厚重，她居然沒發現他沒穿褲子。

    這情況要真讓這年頭一個十三四歲的情竇初開的姑娘看見，一準要麵紅耳赤了。但明朗連隻穿褲衩，光大膀子滿街晃悠的場景都見過，早不出奇了。隻轉過了頭去，就當沒有看見。

    燕雲飛看了明朗一眼，咬牙切齒瞪了燕重山一眼，趕緊轉了衣櫃那邊，抓了件長褲出來，丟給燕重陽，半推著將他弄出來，啪一聲，關了房門。

    明朗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燕雲飛趕緊道：“我跟我叔差不了幾歲，所以他跟我在一起，從來都沒將自己當個長輩，你別緊張啊，其實，他人挺好的。”

    明朗扯出個笑容來。

    燕雲飛找了幾本書，“你看看要不要？都我初中用過的。”

    明朗隻看書皮，就一起全拿了過來，“都要，謝謝啊，我看完就還你。”

    燕雲飛撓了撓頭，笑著：“還什啊？不用了，反正我已經上高中了，也用不著了。”然後又拍自己書櫃，“我這的書，你要想看，盡管拿。”

    這個明朗就不能跟他客氣，馬上過去挑。燕雲飛也蹲下來跟她一起，兩人正著找著，門口有人喊：“雲飛，你爸叫你呢。”

    明朗也轉過頭，燕重陽斜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看著她。那模樣又像是兩人是老熟人了。

    “來啦。”燕雲飛答應道。

    明朗這才聽到樓下傳來了燕重山的聲音。她也跟著站了起來。燕重山既然出來了，那她外公那邊的話也應該談完了。

    明朗跟在燕雲飛後麵出門，燕重陽還站在門口。看見他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明朗不由得覺得頭皮一緊，趕緊過去。

    朱虎跟燕重山果然已經出來了，正站在樓下。明朗看見朱虎衝她招手，連忙過去。朱虎笑著跟燕重山告別。

    燕雲飛不禁道：“朱爺爺，你們怎這快就要走？”

    燕重山拍了拍燕雲飛肩膀，正要話，看見燕重陽從樓上走下來。他轉頭對朱虎笑著：“朱叔，這就是我弟弟重陽。”

    朱虎雖然這些年沒往京都去，但對那邊的事情也知道些。他那老領導除了前頭的一兒一女外，還有個老來子，是四十歲上頭才有的，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的緣故。這老跟他哥姐完全是兩樣，十分的不成器，大學畢業後在軍隊混了沒兩年就非不去了，正事不幹，專幹些不著調的事兒，老爺子為著這個兒，不知道愁白了多少頭發，光被氣住院就有好幾回。

    他看著燕重陽慢悠悠過來，目光從他耷拉下來快齊到耳朵的頭發，看向帶著手腕上的金表，又落在掉了好幾寸，分明有些緊的褲子上，不禁暗地搖了搖頭。

    他們這一輩的人都講究艱苦樸素，凡事一定要規規矩矩。這燕家老分明就是浪蕩子，看那穿得什衣服？還有頭發，哪個大老爺們留這長頭發。真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當兵的樣兒。這要換了是他兒子，他敢這吊兒郎當，看他不打斷他的腿？

    不過，當著燕重山的麵，朱虎還是滿臉笑容。

    燕重陽來到眾人麵前後，伸出手，“朱叔，您好。”

    朱虎笑眯眯跟他握手，順便掂量了下勁道，心頓了下——這子勁兒倒是不。朱虎心一邊感慨麵前這浪蕩子倒不是個弱雞，一邊笑眯眯：“哎呀，都這大，我離開時，還沒有你呢。看見你們這些年輕人，我這不服老不行啊。”

    燕重陽挑著一雙桃花眼，“朱叔哪老了？您比我們家那老頭子可精神多了。”

    朱虎不禁愣了愣。這子竟是這稱呼他老爹的？

    燕重山看出門道來，笑著：“朱叔，他就是這個沒大沒的，您別理他。您那邊事兒忙完了，記得晚上過來吃頓飯。”

    “哎，哎。”朱虎應後，帶著明朗離開了燕家。

    “明朗，我晚上來接你們啊。”燕雲飛一邊揮手，一邊。

    將明家祖孫倆送走了，燕重山打量了兒子幾眼，“你子今倒是長進了不少，曉得照顧人了啊，連你那些寶貝書都舍得送啦？”

    燕雲飛笑，“朗朗又不是外人。”

    燕重山笑了笑進了屋，燕雲飛還伸長脖子往馬路上看。

    燕重陽順他目光看過去，嘖嘖道：“你子這是喜歡上了？心你爸揍你哦。”

    燕雲飛嘿嘿：“我又不是傻的，會讓他知道？”

    燕重陽一邊搖頭，一邊哎呀呀叫喚：“這看樣子真是喜歡上了啊，還陷得不淺呢。”

    燕雲飛前後看了看，沒見到他老爸，一把勾住自己叔肩膀，一臉的春心萌動，“哎，叔，我告你啊，這事你可不能告訴我爸。我第一次見到朗朗，這心跳壓根就不聽自己的，真不騙你。”

    “喲，這是一見鍾情啊。”

    燕雲飛毫不臉紅，“我也覺得是，我以前覺得那什一見鍾情，愛要死要活的，那都什玩意兒？但真輪到自己，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我就那見了會朗朗後，整就琢磨怎認識她，怎跟她上話，真完全控製不住的想。不瞞你，我往他們那鎮上都跑好幾回了。”

    燕重陽拿開了燕雲飛的手，上下打量燕雲飛，一邊嘖嘖感歎，一邊隻搖頭。

    燕雲飛被他這樣子鬧得心像被貓抓過，“叔，你這是啥意思？”

    “沒啥意思。”燕重陽眯著一雙桃花眼看向遠處。花樹那邊，明朗正挽著朱虎出了區大門。姑娘人比花嬌，隻一張側臉，便使得周圍一切失去了顏色。“我覺得，你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的好。”他。

    燕雲飛一愣。

    “你瞧瞧人家姑娘，今年才多大？是十四還是十五來著？”

    “朗朗今年讀初二，十四歲。”燕雲飛回答。這些他早摸門兒清了。

    “嘖嘖，十四啊，今年才十四就長成這樣，這要再過幾年，再長開了些，那還得了？”燕重陽一把勾住燕雲飛的肩膀，語重心長，“雲飛啊，叔我不是瞧不起你，我真覺得你罩不住啊。”

    “啥？啥？什罩不住？叔，你什意思啊？”

    明朗挽著朱虎離開了市政府大院後，連忙問他跟燕重山談的怎樣了？

    朱虎拍了拍明朗的手，“沒事兒了，你燕叔叔發了話，這事他管，律師那邊咱們也不用擔心了，他明就讓人跟我聯係。”

    “真的呀。”明朗高興壞了。有南江市□□出麵，這件事情還有什搞不定的？

    朱虎也長長舒了一口氣，“你燕叔叔還，市麵本來就打算要準備開展一些活動，叫咱們盡管放寬了心，這邪永遠是勝不了正。不過這話，你可別對外麵啊。”

    “我知道我知道。”明朗連忙答應。

    朱虎看了看明朗懷中抱著的書，“這都是燕雲飛給你的？”

    “嗯。”明朗點頭。

    朱虎也點頭，“那是個好孩子，一看就知道是燕家的種，你以後升到這邊來上高中，要是學習上遇到了問題，我覺得可以找他問。聽人家成績可好呢。”

    明朗也覺得燕雲飛應該成績不錯，就看他那滿屋的書，以及對書的愛護程度，就知道了。起燕雲飛，明朗又想起燕重陽來，問朱虎：“外公，燕雲飛他那叔，我怎覺得跟燕家的人長得不像？”

    剛才她看見燕重陽要跟朱虎握手時，嚇了一跳，生怕這兩人來一段“咱們是不是見過麵”的猜想。朱虎的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她可不想讓他受驚嚇，所以在長途汽車上發生的事情，她一個字都沒跟朱虎起。

    “是不像。”朱虎，“他跟他老子也不像，大概是像娘吧。”

    起燕重陽，朱虎就忍不住搖頭，“那子真不像是燕家的種啊，你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兒，還有那頭發和褲子，嘖嘖，我要養了這個兒子，也得氣病。真是太不成器了些。”

    明朗聽朱虎這評價燕重陽，不禁抿嘴笑。她外公朱虎是舊時候過來的人，時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參軍打戰，更是將性命栓褲腰帶上，解放後，雖然日子一比一好過，但以前苦日子已經深入骨髓了，凡事還是十分節儉。這樣的他，自然看不慣燕重陽那樣的作風。

    要是他知道，燕重陽已經算是救過他們一命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改觀一下印象？

    “你還在笑，我可沒假話。”朱虎搖頭，“那子讀了個大學後，在隊伍麵沒兩年就呆不下去，整日吊兒郎當的，專幹些不著調的事情，跟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混一起，聽在北方那邊，名頭還挺響的，叫什三少爺？哎呦，你這什年頭了，還興什少爺老爺的？真不像話。”

    明朗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她覺得這個真沒辦法跟朱虎解釋了，隔了輩分，原本思想差距就大，朱虎不理解，也是正常。

    她回想自己曾經過的那一切，北方京都一代圈子麵，確實有幾個人物，既年輕又有錢有勢，明星模特，人人都以攀上為榮。連楚軒都忌諱。她那會既不缺錢，又是個爛脾氣，對這些個事從來不理會，聽聽也就算了。這些人姓甚名誰，有沒有一個真叫燕重陽的，她真不記得了。

    跟燕家約好了晚上的飯局，燕重山原是打算留他們呆一下午，是朱虎有事，要去老戰友餘成海家。他們家最近因為朱玉的事，南江這邊都是托得餘成海，現在既然有了眉目，自然也要往那邊坐一坐。

    明朗陪著朱虎離開了市政府大院，搭乘了兩站公交車後，就到了餘成海所住的老幹部區了。兩老頭見了麵，自然有不完的話。明朗不感興趣，就坐在旁邊看書。

    餘成海感概：“你們家朗朗，這有大半年沒來我這兒了吧？都長這高了。”

    朱虎最喜歡別人誇自家外孫女了，嘿嘿笑著：“該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