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將自行車放單元樓道口停好，上樓開門時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她跟朱玉這幾都不在這邊住，門是反鎖。現在居然隻扭一下就開了。

    屋子彌散著一股飯菜的清香，就像她以前很多時候回家一樣，但沙發上的罩子還沒有去掉，電視機的插座也沒有插上，分明就是主人家不住的跡象。廚房的門打開了，明聰端了

    一碗菜出來，笑招呼：“朗朗回來了，快洗手吃飯。”

    明朗在震驚過後，差點被憤怒衝昏頭腦，但很快又安靜下來了。是了，這多年，她看這一幕還不夠多嗎？他就是這樣的人，需要你的時候，可以跪下去舔你的腳，不需要的時候，可以一腳將你踩在爛泥麵。

    “你怎在這？”明朗冷冷問道。

    明聰將桌上飯菜擺好了，解下身上的圍裙，坐下來，搓了搓自己的臉，：“朗朗，爸爸知道你在恨爸爸，但是爸爸也有自己的苦衷。爸爸和媽媽走到今的這一步，都是爸爸的錯，你們怎怨我恨我，我都不會怪你們。”

    明朗冷冷看著他。倘若時光流轉，她還隻有十四歲時，什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心軟了？她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看著一副憔悴懊悔樣的明聰，“沒錯，確實都是你的錯。”明朗道，“是你害的我沒有了家，沒有了父親，你補償我和媽媽，你淨身出戶吧。”

    明聰震驚抬頭，他想不到明朗會這。淨身出戶，這怎可能？

    “我們家也沒什錢，就南江市那邊的三間鋪子，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自願放棄這一切。我讓媽媽以後也不找你要撫養費。以後我長大了，也不會怪你怨你。你看，這樣行不行？”

    明聰看了明朗好一陣子，站起來指責，“明朗，你怎能這樣？我是你爸爸，把你養這大，你居然要這對我？你讓我淨身出戶，南江那邊的鋪子全部給你們，這些都是你外公教你的吧？”

    明朗抬頭，“沒誰教我，你不是造成今的情況都是你的錯嗎？你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那不應該付出點什嗎？再南江市那邊的鋪子本來就是我外公出錢買的，我們拿回來原本就是理所應當。”

    明聰打量了明朗好一陣子，似乎知道自己裝可憐已經拿不下這個親生女兒了，改語重心長道：“朗朗，你還，不知道日子艱苦。南江市那邊的鋪子你外公當年雖然出了一部分錢，但這些年都是爸爸在跑來跑去在忙，我就算把那鋪子給你們，你們能幹什？再，爸爸也不想和你媽媽離婚……”

    明朗忍不住哆嗦一下，不離婚，這怎行？

    “我和你媽媽還是有感情的。”明聰亦自道，“爸爸在那邊的阿姨不過逢場作戲，哪能當真？隻要你和你媽媽能重新接納爸爸，爸爸那邊立馬斷掉，以後一定跟你們母女倆好好過日子。”

    明朗已經不想再聽了。她早就知道明聰不會輕易離婚，但這聽他信口雌黃，她心都忍不住犯惡心。她站了起來，拿起鑰匙就走。

    明聰在後麵喊了幾聲，都沒見明朗回頭，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一把將手邊的圍裙扔老遠，罵了一聲：“他媽的！”罵完了，他坐下來，點了根煙，怒氣騰騰的臉色漸漸平複下來。

    他這次回來，可不是為生氣來著。

    煙抽到了一半，大門傳來了輕輕叩響。明聰以為是明朗回心轉意了，連忙將手中煙掐滅，搓了搓臉，作出一副愁苦滿麵的樣子來。開了門，卻是他大哥明建。

    “你怎來了？”明聰皺著眉頭。

    明建暗搓搓進屋，目光在客廳的電視劇上打了轉——這東西在他家留了幾個時，他還沒有倒弄明白呢，就又被拉回去了，看著心就痛。

    “聰啊，你嫂子和明華還在局子你關著呢，你幫忙想個法子吧。”明建舔著臉道。

    明聰已經重新點了煙，聞言，冷哼一聲，“想什法？什辦法也沒有！”

    明建陪著笑，“都是兄弟夥嘛，老讓這關著，也不是事兒……”

    明聰惡狠狠：“現在跟我講兄弟，上我屋來拖東西的時候，怎不講了？”

    “這，這，你不都要跟朱玉離婚了嘛，既然要離婚，這東西總不能便宜外人……”

    “離婚？！我的事都是你們給壞的！誰我要離婚？誰的？”

    明建依舊舔著臉，“這不明華的嗎？”這事不管是的，反正是不能往自己身上安。

    明聰拿手指點了點自家大哥，“你們……趕緊都走，別在我麵前現眼了！我現在沒空管你們那些個破事！”

    “聰啊，咱媽也在麵……”明建還在求。

    “滾！”明聰吼道。

    明建隻得點頭哈腰出去。

    明聰啪一聲關了屋門，經過了這一鬧，他也沒心思抽煙了。在屋打了幾個轉，踢翻了一個凳子，然後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將自己料理的幹淨光鮮，轉身出門。

    明建還窩在鎮醫院家屬區旁邊的巷子候著。自出了明朗家那一檔事後，這邊區的治安加強了很多，麵生的都不讓進了。明建剛才也是瞅了看門的大爺不注意，趕緊溜進來的。他看見西裝革履的明聰提著包包出來，連忙又跟了上來。

    明聰眉頭一皺，又想吼。但周圍還有人。他隻得壓下，招手讓自家大哥明建過來，低聲道：“公安局那邊你放心，關不了幾自然會放人，人家那邊夥食還不要錢？你當人耐煩關那久！你跟家，都別往鎮上來了，這段時間一個個都機靈點，別跟人扯事。”

    明建得了準話，一連聲點頭，打量明聰，疑惑問道：“聰啊，你這是要去你老丈人家？”這婚到底離還是不離的？聽人鎮委書記後台硬著呢，他早先就覺得明聰丟開朱玉不妥。

    明聰理了理身上西裝，“行啦，別打聽了，趕緊回吧。”

    明建走了，明聰上商場買了兩罐上好茶葉，又到化妝品裝櫃轉了轉，挑了套洗臉抹臉的化妝品，來到了朱虎院子門口。

    明朗回到外公家後，已經將在自家遇到明聰的事情告訴了外公外婆並朱玉。

    安悅秀性子多溫婉，這會忍不住：“這人怎這厚臉皮？”

    朱虎好久都沒有吭聲，經過這些的事情，他早知道明聰不是簡單的，能忍，能狠，能裝，這樣個人遇著他閨女，難怪能拿捏得死死的。他瞟了一眼朱玉。

    朱玉還沒有痊愈，窩在沙發上麵，眼圈是紅的，膽膽顫顫問：“爸，他來幹什？”

    朱虎哼一聲，“他來幹什？來求你原諒他，繼續過日子唄。”

    “這不可能。”朱玉搖頭。這些鬧出這多事兒來，她也死心了。

    朱虎臉色略微好轉，對朱玉：“有什不可能？你覺得他是做不出來是吧？你好好看明白了，這是個什東西？”

    朱玉想了一陣，低聲抽泣起來，她怎也想不到會把日子過成這樣。

    明朗坐在朱虎旁邊，什話也沒有。

    沒過多久，外麵傳來了敲門聲。安悅秀站起來：“我去開門，看看這個沒臉的怎。”

    明朗搶先站了起來，“外婆，我去開。”

    明朗來到院子，慢騰騰過去。明聰隔著院子門，笑著問道：“朗朗，你外公外婆都在家吧？媽媽好些沒有？快給爸爸開個門。”

    明朗隔著門看他，良久都不話。

    明聰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將門搖得當響，“朗朗，你怎這不聽話？”

    明朗正要話，朱虎出來了，站在屋門口喊道：“明聰，這不歡迎你，走吧。”

    明聰知道裝不下去了，“爸，您這又是何必？我跟玉到底是夫妻一場，她病了，我來看一看都不行嗎？”完了，叫道，“玉，玉你在吧？”

    朱虎側了下身子，安悅秀扶著朱玉走了出來。明聰一見到她們就立刻跪了下來，“玉，是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吧，我向你發誓，以後絕對不見那女的！你不是想讓我留在鎮上嗎？我聽你的，以後就留鎮上了，好好找個事兒做，哪也不去……”

    朱玉淚流滿麵，她並不是個善言語的，隻指著遠處：“你不要再了，你走！”

    明聰還要求，朱虎高聲道：“朗朗，回來，關門。”

    明朗還有些顧忌左鄰右看熱鬧的，但朱虎已經衝她招手了，她轉身跟著進了屋，關了門。朱玉還在低聲哭，朱虎：“還哭什？你以為人家真回心轉意了？過來看看。”

    安悅秀將窗簾掀開一道縫，從那可以直接看到院子門口。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指指點點。但朱虎紋絲不動。明聰幹幹跪了好一會，終是耐不住了，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高聲喊：“玉，我走了，過幾再來看你。”

    然後就這走了，圍著的人也漸漸散去了。朱虎回頭，問：“看明白了？”

    朱玉擦了一下眼淚，點頭。

    朱虎：“要咱們還找不到個合適的律師，你看他還會不會下跪？”完，他就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