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休息時，肖娟問明朗：“朱老師找你什事？”

    明朗斟酌了下用詞，：“關心一下我的學習。”

    肖娟嘖嘖幾聲，叫道：“這學霸跟渣渣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明朗嗤一聲笑，敲了敲肖娟的頭：“你稀罕這待遇，給你呀。”

    肖娟縮了一下肩膀，見鬼似得回答：“你別嚇我。”她恨不得老師將她遺忘，這樣她才痛快。由於這次期中考試，她勉強進了班級前十，老師們對她的關注倍加，動不動就點她回答問題，還跟她媽溝通，讓家長幫忙督促。她已經很煩了。再上到明朗這個層次，她還不得跳樓？

    明朗回到家，將換了物理老師的事情也告訴了朱玉。倒不是她主動要，是朱玉這些特別關心她在學校的學習生活，恨不得事無巨細都要知道。明朗隻得找一些無關緊要的應付了事。

    朱虎已經有一二個星期沒回家了，南江市那邊的商鋪轉接手續已經辦好，聽明聰終於進了監獄，朱虎正忙著那邊鋪子的裝修事宜。朱玉要過去幫忙，隻她那個工作實在丟不開，遇到急診，立馬就要去。

    這一，明朗正在上課，班主任劉老師突然進來了，打斷了朱老師的上課，招手：“明朗，你出來一下。”

    明朗一下想到會不會是奧數考試成績出來了，但又覺著沒那快。畢竟是那樣的大型考試。忐忑不安出了教室，她一眼就看到正在跟劉老師話的媽媽朱玉。心頓時有了很不好的感覺。

    一走過去，朱玉就拉著她：“朗朗，你外公在南江市出了點事，媽媽和外婆要馬上過去，中午你到肖娟家去吃飯，晚上早點回家，路上別耽誤啊，媽媽會給你打電話的……”

    實際上明朗聽到外公出事就已經聽不進其他了，她拽著朱玉問：“外公怎了？出了什事？”

    朱玉素來是個經不起事的，話還沒有開始，眼淚就流下來，“……是事，等晚上媽媽給你打電話啊……”她還想著隱瞞。

    她越這樣，明朗心越慌，央求：“媽，到底出了什事？你不要瞞我好不好？”

    朱玉看著明朗，她其實早就慌了神，“……你外公，他，被人打了，現在正在醫院麵……”

    明朗覺得腦袋轟一下炸開了，眼圈一熱，眼淚就要流出來了，“媽，我也要去！”問原因什的，她覺得朱玉多半也不會很清楚。

    “你這孩子，怎就不聽話呢？你還要上學呢，你外公現在人在醫院，你過去能做什？再，外婆和媽媽都在呢。聽媽媽的話，好好上學，等媽媽到了南江市就給你打電話。”

    在旁邊的劉老師先已經從朱玉那知道了點情況，這時也插嘴道：“明朗，聽你媽媽的話，你過去了也不能幫什呀，等周末了再過去，不著急啊。”

    她們都將她當成了孩，明朗也有些束手無策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想著讓媽媽離開明聰，好好學習，考個很好的大學，有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掙比較多的錢，讓外公外婆媽媽能過很好的日子。然而現實是她現在還是個孩子，很多事情大人們都自動將她扒拉到一邊。

    朱玉和劉老師都勸著。朱玉要著急走，將明朗交給劉老師。明朗擰不過她們，隻得眼睜睜看她走。這後麵還有一堂物理課，她已經聽不進去了。中午放學了，也沒去肖娟家吃飯，徑直到了家，打電話。

    餘爺爺那邊估計也是瞞她的，大家都認為她是孩子。她撥通燕雲飛家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燕重山，“喲，是朗朗啊，你外公他們都還好嗎？……”

    明朗好不容易控製住情緒，聽到電話那頭問外公好，她眼淚就落下來了。她知道自己外公的個性，事不到絕路，是絕不會求人的。被打這件事情，燕家還不知道呢。

    “燕叔叔，我找雲飛哥哥。”明朗。

    “你找雲飛啊，等下啊。”

    燕雲飛接了電話，才叫了一聲喂。明朗就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她隻能想到燕雲飛幫忙了。在大人的世界麵，他們始終是孩子，許多事情能隱瞞就隱瞞。

    燕雲飛感覺很敏銳，一下就察覺明朗有些不對勁了，問：“朗朗，你，你怎啦？別慌，慢慢……”

    明朗：“燕雲飛，我外公被人打了，聽現在正在醫院麵，我媽不想讓我知道太多，你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他住哪個醫院？人怎樣？”

    燕雲飛一連聲點頭答應好，“你別急啊，我問到了情況，馬上給你打電話。”掛了電話。對麵坐著燕重山問：“什事兒？這著急。”

    燕雲飛想到明朗剛剛沒跟他爸，估計是不想讓他知道。明朗這信任他，他一下子覺得責任重大，含糊應付了燕重山一句：“事。”跑回了自己房間，找了些錢出來，換了件衣服。

    “這晚了，你去幹什？”燕重山問道。

    “我有事。”燕雲飛匆匆出門。

    燕重山正要感概這兒子大了，不好管，一回頭，發現原本坐在他旁邊掏耳朵的弟燕重陽也不見了，他搖了搖頭，“這一個個都長了翅膀，安靜不下來啊。”

    燕雲飛出了門，正要去攔輛出租車，一道光打開，燕重陽開著車過來，探頭出來，“上車啊，你不是要去打聽事兒嗎？”

    燕雲飛心感慨他叔的千耳，上了車，左右摸摸，“叔，你什時候又買輛新車？”

    燕重陽回道：“不是我的，一個朋友的車。”又問燕雲飛，“你要往哪邊著手？”

    燕雲飛被他問得一愣，他還沒有來得及想那多，“……先去醫院吧……”

    燕重陽笑了一聲，“這南江市的醫院沒有十家，這也有八家吧，你要一家家去打聽？”

    燕雲飛一聽，好像是這個道理。

    燕重陽問道：“他們家那鋪子是不是在東寧大道那邊？”

    這個燕雲飛知道，他聽他爸過。

    燕重陽將方向盤打了拐，直接往東寧大道方向去，“東寧大道最近的是市中醫院，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吧。”

    明朗並沒有完全寄希望於燕雲飛。往南江市那去是肯定了的，就是老師那邊不好請假。現在劉老師已經知道她們家情況了，肯定不會放人。她要不請假就坐長途車往那邊跑，她媽她外婆以及老師肯定要擔心死。

    明朗先將行李收拾好了，準備下一碗麵吃。電話打來了。

    朱虎住在南江市中醫院外二科，傷得有點重，才醒過來，不過現在還動不了。燕雲飛找過去的時候，安悅秀朱玉母女倆還沒有到，醫院麵是餘成海老兩口幫忙照顧著。

    明朗聽到朱虎才醒過來就已經泣不成聲了，燕雲飛在電話麵慌了神：“你別哭啊，沒，沒事的，我叔問過醫生了，朱爺爺他沒傷到腦袋，先前隻是一過性的昏迷，現在人已經醒過來……”。

    明朗哽咽：“雲飛，謝謝你。”掛了電話，她一刻都呆不住了。劉老師家她不知道地址，隻好找肖娟。

    肖娟一開門就：“我正要去找你，不是你要到我們家吃飯嗎？我在校門口都等你半時了。”

    肖娟媽也：“明朗啊，快來快來，阿姨飯早做好了。”

    “我已經吃過了，阿姨。”明朗道，又將肖娟拉一邊，“你知不知道劉老師家住哪？”

    肖娟盯著明朗的眼睛，她還不知道明朗家出了事，她媽隻明朗要來家吃飯。

    “明朗，你怎啦？你問劉老師家地址幹嗎？”

    肖娟媽在屋探頭，明朗不想將事情鬧大，低聲：“我外公在南江市那邊出了點事，我要趕緊過去看看。”

    聽明朗這一，肖娟也呆不住了，“那行，我跟你一起去找劉老師，我知道她家住哪。”

    肖娟媽一轉身就沒見著人了，氣得七竅生煙，開了窗看，兩人已經下樓了，她對著樓下喊：“飯都沒有吃，你們要去幹什？”要不是看著人家明朗在旁邊，她就要跑下去抓人。

    肖娟衝上麵揮手：“媽，我有要緊事，你先吃飯吧。”話一完，人就開始跑了。

    肖娟媽氣得恨不得往下砸東西。

    肖娟回頭見看不見她們家窗子了，問道：“你外公到底怎了？要不要緊？”

    “給人打了，現在還在醫院麵，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明朗紅著眼睛。

    肖娟挽著明朗的胳膊，“沒事兒的，朱爺爺那好的，一定會沒事的。”

    明朗想起上一世外公是因為腦出血過世，距離現在也沒多長時間，她還一直想著要讓他過好日子呢。結果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反而讓他更辛苦了。她一低頭，眼淚又出來了。

    肖娟覺得自己實在沒用，嘴巴太笨了，一句頂用的話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