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三道擊掌聲自酒館大堂中響起。
赫然是酒館掌櫃攜著兩名酒保緩緩走出。
原先的恐慌神色在他們臉上已一覽無餘,現在他們的臉上,反而是一種詭異的欣賞神情……抑或是,一種常年浸淫於腥風血雨中才有的從容和冷酷。
“白衣宰相李長卿,果然是名不虛傳!”
酒館掌櫃臉上浮現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果然還是瞧了你,早知如此,我也就不會花冤枉錢找來那多的廢物了。”
李長卿也沒有過分震驚,更沒有掉頭瞧他們一眼,隻是細細地打量自己手中的酒杯,從容地問道:“讓我來猜一猜,你們是均衡教玄冥殿的人?”
酒館掌櫃抱拳一禮,獰笑道:“沒錯,在下程人傑,特奉錢大人和王大人之命,前來取閣下的性命。”
“錢大人,哪個錢大人?”
李長卿忽然自我醒悟:“是不是以前那個愛吸人血、扒人皮的錢萬山?我怎回事,我以前不就是在內閣參了他一本,讓他回老家種種地兒,陪陪自己那半身不遂的眼瞎老母了,盡一盡孝道而已,我當有多大仇呢!”
程人傑冷哼一聲:“閣下昔日貴為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話得倒也輕巧!”
“噢,對了,還有那個王大人……”
李長卿摸著下頜短髭,沉吟道:“……是不是那個愛抓姑娘兒結侶雙修的王誌坤?他又跟我多大仇?當初我不是擔心他腎元衰竭,所以在他四十誕辰宴會上送了他一大瓶‘九陽真元大補丸’的嘛。我早就告訴他了,這玩意兒不能多吃,他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偏要瞎吃,現在下半身廢了,又來怪我啊?”
程人傑嗤笑道:“還嘴硬,你今跑不了了!”
一名酒保指著桌上的酒壺道:“李長卿,你還不知道酒水中有毒?”
李長卿經此一點醒,果然覺得胃部絞痛,一股麻痹感沿著全身蔓延,周身所有氣息都已開始紊亂。他額冒虛汗,捧著腹驚道:“人化骨散!你……你們這些宵之輩!”
人化骨散,服後人之骨也會化掉,無法凝聚體內真元力。
程人傑左右吩咐道:“鄭,莫古,給我上去拿下他!”
酒保打扮的鄭、莫古二人拔出長劍,朝李長卿走去。
“李長卿李大人,得罪了。”
二人嘴角流露出陰鷙的笑。
“我跑不了了,你們又何必這急呢?”
看著雨勢漸漸停息,李長清忍著身體的不適,左手端起一碟沒吃完的黃豆下酒菜,右手撚起了一顆拋到嘴,津津有味地嚼著。然後伸手抓起了一把,伸到嘴前打了個哈欠,又百無聊賴地一顆顆丟到了雨棚外。
鄭嘲諷道:“你已經無法動用真元力,你還能玩什把戲?”
“這玄冥殿頭號獵物,今就是我們的了!”
莫古激動不已,揮著長劍就要衝上去,然而此時身前突然靈光一閃,竟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矛劍步兵虛影,幽靈一般憑空出現,怒目橫眉,長矛劍奮力一劈!
莫古駭然變色,這一下變生肘腋,他隻能倉惶屏了一口氣,仰身後撤,但還是稍稍遲了一些。矛劍虛影劃過了他的額頭,他隻覺額頭一涼,隨即一熱,霎時血流滿麵。
在他的腳下,一顆豆子驀地爆裂起火,化為灰燼,虛影消失。
“撒豆成兵!”
程人傑大吃一驚:“他以黃豆布下了一個殺陣!快回來!”
鄭、莫古二人無比震驚,心中也在狂罵。
李長卿這廝縹緲四海,行蹤不定,這會好不容易給他下了個人化骨散,已經真元盡散了,他娘的卻還有撒豆成兵這陰險的一手!
莫古尤其惱怒,如果剛剛不是他反應及時,這會兒估計他腦瓜殼都一分為二了!
程人傑看著泥濘地麵上的滿地黃豆,又看著莫古額頭上一道一寸多寬的傷口。莫古一邊指凝玄力,試圖封鎖住傷口血液,一邊齜牙咧嘴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看著李長卿,眼中射出了警惕而怨毒的光:“李長卿,看來我又一次瞧你了!”
李長卿盡管中了人化骨散之毒,卻仍然一股談笑風生的悠閑姿態,一邊嗑著碟子的黃豆,一邊又隨意地丟出了幾顆,笑道:“這燜黃豆還挺好吃的,你們要不要過來嚼幾顆?”
程人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憤怒地道:
“準備!破陣!”
鄭、莫古聽到命令,身子猛一激靈,精神抖擻如虎!
程人傑看著地上沾滿泥漿的黃豆,眉頭緊緊地皺著,心一遍又一遍地推敲著其陣法布局,最後心下卻是更加地不寒而栗——這些看似普普通通的黃豆,竟然被布置成了一個紫微星象大殺陣!
程人傑也曾聽過,五百年前,王朝曾有一名布陣師被敵國八千虎狼鐵騎包圍,但他以區區數十塊岩石布置出一個紫微星象大殺陣。那八千虎狼鐵騎自恃驍勇悍戰,硬生生闖入石陣之中,後來……後來一夜之間,那八千虎狼騎全軍覆沒!
陣中到底發生了什神鬼莫測之變,根本無人知曉。
然而李長卿以區區一碟燜黃豆來布陣,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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