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不可一日無君。
這幾日聖的臣民都在為新皇——千風禦的登基大典而忙碌著。
驅逐與被驅逐,宮闈爭鬥的重頭戲。也正是此時,才能彰顯新皇的威儀和恩德。
當真正置身其中,才知道什叫做殘忍。
慘烈宮洗遺留下來的宮人,卻仍要對曾經參與宮洗或者得勝的一方屈膝下跪,那該是怎樣的心境?感恩戴德?涕淚橫流?抑或是乞求得到最後的憐憫?
錦衣被迫和千風禦站在一起,階之下,正是被驅趕去冷宮的前朝宮人們。為首站立的,凜然不跪的,白衣蕭索的,就是千雪傷。
遙遠,太遙遠了,錦衣竟無法看清他眸子中的冰冷。那身輕盈揚起的白衣,是為故帝素服,還是為了符合自己無依無靠的身份?
千風禦終究是沒有殺他的,他怕,怕背著弟登基的惡名。
殿前飛簷遮掩之下,是碧藍如水的,也帶著悲憫的金色光芒,俯照著他們這對昔日的夫妻。
今日是登基大典,這也是最後一項——移宮。
錦衣站在新帝千風禦右側,淩雲髻上簪釵十二隻,鎏金嵌寶暗福壽釵一對,鎦金壘絲點翠茜石榴石紅花果紋釵一對,包金蝙蝠梅花套釵一對,雙鳳對飛銜壽果鏨花纏釵一對,珍珠翡翠珊瑚碧璽鳳凰點翠多寶簪一對,最後雙鬢斜插荷葉珠玉扇子釵一對。外三層的刻繡纏金的朝綬霞衣,逶迤拖地的鳳尾外裳,團團的金鳳鸞鳴,斜佩的紫金綬帶,這樣的衣服卻還是讓她極為難堪和尷尬的。
畢竟她是前太子妃,雖然千風禦已經從千雪傷手中拿到了一紙休書,將兩人的關係撇的幹幹淨淨,但是依舊改變不了眾人眼中的看法。
她——曾經是新皇的弟媳,千雪傷的妻子。
改年號為謙和,過了臘月便是謙和元年了。
錦衣的新身份,來可笑,成了新皇的皇貴妃,僅次於皇後的身份。這……依舊是拿了程家人的性命換來的。那日,千風禦拿來從東宮抄出的‘結盟書’擺到錦衣的麵前,錦衣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答應,便保全程家,程將軍父子就當是被千雪傷逼迫,不得已簽署的這張紙,一切過往不再追究。不答應,便按照謀逆大罪,九族同誅!
錦衣轉身想要離開,這樣的場麵她實在是情何以堪。下麵跪著的,都是認識自己的,除了千雪傷還有一些是和自己甚是親密的人,如今他們跪下身下,自己卻是站在新皇身邊接受朝拜……
“站住,你去哪?”千風禦低聲斥道。
錦衣腳下頓住,不敢再往前走。
“過來……”伸出手遞給錦衣,他的眼中卻是命令。
緩緩將冰冷的手放入千風禦的掌中,千風禦就勢一拉,將錦衣帶進懷。耳鬢廝磨輕柔地低聲道:“朕的皇妃要棄朕而去不成?”
一旁的皇後卻是對錦衣咬牙切齒,而階下的千雪傷看到這一幕後卻是不為所動,仿佛一顆心都已經死去了一般。
錦衣雖然名為皇貴妃,但是一切用度服侍全在皇後之上。連大紅色的鳳袍,都穿在了她的身上,這叫她堂堂一國之母如何能咽得下這一口氣。“陛下……”
千風禦回頭看了皇後一眼,見她瞪著懷中的錦衣,不由有些惱怒,“要是皇後覺得乏了,就先回宮去吧。”
“陛下,她乃是前朝太子妃,您這做,究竟是何意思?”終於忍不住,皇後聲的在千風禦跟前質問。
“來人啊,將皇後送回鳳藻宮。”不待皇後繼續糾纏,千風禦便對一旁的侍從吩咐。
“朕是皇帝,不由得你在此質問!”冷冷地看了皇後一眼,千風禦將錦衣摟地更緊了,用銀狐大氅將她裹在懷,隻露出大大的眼睛看著外麵。
他心頭一顫,對她微微一笑,“你現在最好是乖乖待在朕的身邊,皇後已經得罪了,要是離開了朕的保護,她可是會欺負你的哦。”
錦衣渾身僵硬地任他摟著,推也不是,躲也不是。群臣百官都在下麵看著這一幕,錦衣真的想找一條地縫就這鑽了進去,再不受別人鄙夷的目光了。
“爺要走,不想再這兒待了。”錦衣聲音極微,僅僅隻有千風禦一人能聽到。
“再等等,就一會兒。”大掌在錦衣腰上摩挲,惹得錦衣很不自在地扭動身子。
“別動了。”低聲警告著,錦衣也覺得他的身子起了反應,於是便老老實實不再又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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