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聽仙一言,孽情海去不得,三尾水蛇殺不得。當年司命神君做了什,瑤姬女君都不清楚,你貿然去北陰冥界,是大大的不妥。神農山的事情您還沒長記性嗎?”
我穿過那一片銀梨走近去,果然是這園子的主人回來了。接著那玉階下又緩步走上來一人,靛藍的衣衫穿入這一片瀟瀟飛花間,暗香浮動,疏影搖曳。
明明是一幅芝蘭玉樹絕世無雙的翩翩公子賞花圖,我心不知怎的泛起一股子苦水,難受的很。總覺得一見到元初君,就莫名一股怨氣。
“如玉?你怎在這?”
知夢詫異的住了嘴,丟下那二殿下快步走到我麵前,還不忘回頭看看元初君略有麻木的神色。
“來還你的帕子,已經交給茯苓了。”我遠遠向著元初君揖了揖,“不巧聽到二殿下跟知夢商議關乎孽情海的事情,就近前來看看。哦,聽元初君找到了一絲夫人的殘魄,在清溟宮將養著。這也是件難得事,還沒給殿下道個喜,委實失禮。”
我這張嘴缺了個把門的,話出了口,才心中一驚,為何對於這件事,幾日尤為在意似的?此等分明帶有挖苦的味道的話,我的倒是極為順暢流利。
知夢在我身旁動了動,卻沒開口話。
元初君沉了臉色冷冷看著我,忽然笑道:“不瞞仙姬,我妻的這縷殘魄,正是在孽情海下尋到的。孽情海下唯有那水蛇為不祥之物,故而,本君要興兵殺了那邪獸,不定能尋回我妻神魂。”
額上的青筋再度跳了跳。
當著命簿司的仙姬的麵要去孽情海殺三尾水蛇,二殿下好氣度。就是完全不把本司命仙姬放在眼的意思咯?
我硬撐著一點得體的大度的微笑:“二殿下此話可笑,水蛇與你夫人何幹?”
“無事,不過本君近日看那三尾水蛇不順眼,想殺了。怎,哪惹惱了仙姬?”
“殿下好笑,我命簿司的東西,豈容你想殺就殺!”
“哦?命簿司的東西?命簿司藏得秘密可真多啊!”
隻見他忽然抬手,絲絲縷縷的青光突然從指尖冒出。一股大力把我往那一片梨花雨中拉去。
他縛住我的瞬間,掌心落下一片銀梨花。
冷香陣陣,熏人頭腦。
那烏玉扇從我頸上滑到衣襟,一絲涼意刺入心底。
“阿若,你有本事,我倒不知道神農氏也是你命簿司的人,居然從我眼皮子底下把你送回北陰。”著他湊到我身前一嗅:“忘川水?,我真是看你了,原來你真的可以無情無義至此,真的可以毫不在乎一切。”
毫不……在乎……
“元公子,你若真的那樣厭煩我,我便去求父王,讓他另為我招一個駙馬。”
……
“你可以看不起我是個公主,但當初我捧給你的心,此時我是真的不想再給你了。”
……
“一直是我妄想,你心比高,何況我一個無用的公主,本就隻是個富麗堂皇的虛名罷了。”
……
他方才,毫不在乎?
到底不在乎的那個人,是誰?
反手一雙陰陽筆架在他頸上。他的目光陡然沉下,冷得讓人心底猛地一顫。
“我不知道你在什。放開我……”
我並不曉得此時我的聲音有多飄渺。
兩掌之間的花瓣翩然落下。他還是鬆了手。
“如玉!”我聽的身後急匆匆的腳步聲,那聲音中有著不忍。“殿下,您別逼她了。”
“阿若,那殘魄就是從顏府帶上來的,顏家姐就是你,你的皇兄你的母妃你都認得,卻為何不願意記起我?”
一團亂麻,腦中一絲一絲的痛楚,許多莫名其妙的感覺仿佛要衝破滄桑的久遠的時光,讓我看得清楚一些遙遠的記憶。
“你為何要逃避,難道你真的那恨我?”
……難道你真的……
……那恨我……
銀梨花紛飛,片片芳菲如夢似幻。
澀澀細雨,茶園古道,一邊是紅盔戰馬,一邊是青衣簪花。
穿過蒙蒙輕煙,我看著麵前這個青衣姑娘單薄的身影,不由得生了些憐香惜玉之情:“這位姑娘,雨涼,你多加件衣裳。”
她並未回身,隻留給我一個背影,長發披散著,愈顯瘦削。
那將軍下了馬,緩緩向她走來,每走一步,都伴隨著盔甲冷冰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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