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百亮怒道：“你怎和爹話呢？”    陳禮風也大聲斥道：“陳家的大事你少管！”    陳霜婷氣得拂袖而去，也下決心以後再也不幫父親與大哥去李墟偷學織綢技術了。    接下來的日子，陳霜婷也有意打聽一下，沈慕白所發起的商會之事，聽叫做江南聯盟，這個組織發起卻並不順利。規模稍大的作坊都沒有參加，參加的多是些怕得罪沈家的絲綢商。但繅絲場卻參加得比較多，連陳家旁支中的很多繅絲場也參加了。    沈家現在是崇德的第一大絲綢商，這些原料供貨商巴結還來不及呢，哪敢逆他的意？！    又沒過多久，便聽商會的第一次成員大會要舉行了，但想來也隻是些嘍囉聚在一起聽沈慕白在上麵發號施令。這想想，她又覺得沈慕白有點可憐，步子邁得有點大，想一統絲綢圈，最後淪為鬧劇。    她既不願看大哥那一副人得誌的嘴臉，也不願看沈慕白尷尬收場的窘狀，幹脆兩廂不理，帶著琴去醉香樓練琴藝去。    卻在路過廳堂時，又聽到父親與大哥在破口大罵，所罵之人還是沈慕白。    陳霜婷又好氣又好笑，道：“沈公子這是又怎得罪你們了？技術供著你們學，拉你們去商會充門麵，你們又不肯幫忙，怎還罵人家？”    陳百亮看了女兒一眼，還是哼了一聲，沒有話。    陳禮風卻大聲嚷道：“沈慕白這個混帳東西……”    陳霜婷怒道：“大哥，你有點良心好不好？”    陳禮風被妹搶白，更加窩火，道：“什叫我沒良心？你知道那沈慕白做了什嗎？他居然把商會的第一次大會的宣傳做成畫，貼的那都是！”    陳霜婷笑道：“又是貼畫，沈公子總來這招！不過人家任性，有錢，願意四處貼畫，礙著你什事了？”    陳禮風怒道：“他貼畫不礙我，可他在大會的成員上卻把陳家寫在了上麵！”    陳霜婷驚訝道：“你們答應入會了？”    陳禮風又是大罵道：“答應個屁了！我們沒答應但也沒拒絕，可他在沒征求我們意見的情況下，直接把陳家寫在了名單之上！這讓李家和吳家怎看我們？我們還有臉在崇德混嗎？”    陳霜婷也有些吃驚，哪有不經別人同意便寫上別人的名字的？要是被當事人撇清的話，那不是被人當眾打臉嗎？這沈慕白似乎做事太過心急了。    她於是問道：“那你沒找他們理論去？”    陳禮風哼了一聲，不話了。    陳百亮歎了口氣，道：“我們現在是拿人家的手短啊，這不，沈家把那個造風機也送給我們一台。現在我們也拉不開臉去讓他把陳家的名字去掉啊。”    陳霜婷噗嗤就笑了，這是沈慕白早就拿捏住了陳家的短處，又料定陳家無心參加商會，所以來了個先斬後奏，吃定陳家隻能忍氣吞聲。    陳百亮看著女兒，猶豫了幾次，終於還是道：“霜婷，要不你再去次沈家，和那個沈慕白好好商量一下，也不要得太直白，宛轉一點兒，讓他把陳家的名字去掉。”    陳霜婷將嘴一噘，道：“我可不去，求著人家時滿嘴甜言蜜語，現在人家求上我們了，就馬上撇清，這口我可張不開。”    陳禮風馬上也上前好言相勸：“我的好妹妹，你不為別的考慮，也得為陳家的聲譽考慮啊，如果讓李家與吳家認為我們和沈家穿一條褲子，以後非得孤立我們，那以後陳家的生意可就難做了！”    陳霜婷受不了哀求，報怨了幾回，卻還是同意了父親與大哥的請求。    沈家大院中，正忙得如火如荼，下人明顯人手不夠用，大家都恨不得多張幾隻手、幾隻腳出來，幹活時都是一路跑著進行。    江南聯盟的首次大會今便要召開了，由於時間倉促，大會隻能選擇在沈家進行，要布置的東西也多，人手一時都不夠用。    外麵忙得不可開交，在內堂中卻是另一番清閑的情景。沈慕白和沈重秋對麵而坐，悠閑地喝著菊花茶，沈重冬還是站在一旁心地伺候著。    “三叔，你這做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啊，如果你多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讓更多的商戶加入我們，現在便是一魚，大魚也沒幾條！”沈重秋將菊花茶放下，嗒一下嘴，這茶他喝起來還是覺得太淡，喝過幾次都不習慣。但三叔這茶去火，看他這些日子忙忙外，火氣不。    沈慕白笑道：“低走高開，起步不用太高，魚我們可以把他養成大魚。要是全是大魚反顯不出我們的手段，讓這些人認不清形式了。今的會一開，那些魚馬上就會慶幸參加了商會，那些沒加入的商戶就等著後悔。從明開始，商會的準入門檻兒往上提高一些，規模和資金太的都不要放進來了！”    沈重秋向來對三叔的自信態度吃不準，每次都覺得他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但過了一段時間卻總發現事情是按照三叔所那走的，那些豪言壯語可一點兒沒誇張。    於是他換了個話題，道：“三叔，還有那個名單的事，陳家並沒答應入會，我們就直接寫上了他們的名字，要是到時候他們不來開會可是讓人詬病的。”    沈慕白轉頭看向另一個侄子沈重冬，問道：“重冬，你陳家的情況。”    沈重冬對現在這個跟班身份早已適應，他自己總結為“辦的是大事，裝的是下人”。很多重要的事都是經過他的手來完成的，但他行事卻要一直低調，而且在人前還要表現出身份低微的姿態。這個分寸拿捏得很不容易，不過經過三叔的一番調教，他也慢慢琢磨出味道來了。    眼下見三叔問他，便低眉順目地匯報道：“陳家這段時間沒少去李墟偷學抗風沙絲綢的技術，前幾還挖走了我們幾個織工，不過有兩位卻是我安排進去的自己的。陳家現在是日夜不停地試樣，浪費了不知多少上等蠶絲，卻還是做不出抗風沙絲綢。我昨幹脆送了一台造風機給他們，讓他們拿回去做測試。陳家父子現在是越陷越深，也懷疑此中有詐，隻是就是看不破，更無應對之法。”    沈慕白滿意地點頭，道：“所以陳家現在還離不開我們，讓他們先瞎琢磨去，我們就不點破這層窗戶紙了。剛才探子來報，六姐已經出發趕向這，那她不就是陳家的代表嗎？就算她不來，我也有辦法請到她。都是捧場的事，六姐還不會駁我這個麵子的。”    沈重秋越發覺得看不懂三叔了，隻得伸大拇指讚歎一聲：“高，實在是高！”    果然一切都是按照沈慕白既定方向在發展，陳霜婷一到沈府便被請到了商會大會的現場。    陳霜婷被嚇了一跳，還不等什，便被沈重秋高聲介紹：“陳家的代表，六姐陳霜婷到！”    陳霜婷急道：“不是，我……”    沈重秋卻恭敬地道：“六姐請麵坐，我三叔正等著您了。”    陳霜婷無法，這個場合也不合適出此行的目的，便稀糊塗地成了陳家參加商會大會的代表。    陳家一到，這次大會的分量立時不同，本來想在這次大會上責難會長的幾個商戶也臨時打消了念頭，準備靜觀其變。    陳霜婷由於也摸不清情況，隻能一言不發，整個會場便成了沈慕白一個人的舞台。    沈慕白先將高帽向商會的頭上一扣，有意拔高商會的作用，把商會宣揚成了這些商戶賺錢的保護神，給商販們在商海的迷霧中亮起一盞明燈。這一番高大上的辭把參會的商戶都給蒙了，有人戰戰兢兢地詢問：“那具體能給我們什好處呢？我看這會費可是不少的，而且還是每月一交。”    沈慕白向身旁的沈重秋看了一眼，沈重秋馬上上前俯耳道：“這人叫魯有才，是個剛進入絲綢行的外地人，以前是跑船的，有些錢。看我們做平民絲綢很火，便通過熟人介紹，從紀大人那進了幾批野蠶絲，絲綢質量做得還可以，不過價格沒優勢，全賠了！”    沈慕白心中有了數，馬上想出一番計較，便自信地道：“我們對每個會員的扶植方案也是不同的，就以你魯老板來。魯老板最近的絲綢生意做得如何？有什困難不妨出來，你有困難，商會便有解決困難的辦法。”    魯老板見他把話題又拋了回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誰都不願便自己的困境與人聽。吭哧了半，才道：“哪有什困難，隻是我剛入絲綢這行，不大了解行情，壓的資金有點多。”    沈慕白笑道：“魯老板，商會之中講究開誠布公，不然可不好對症下病啊。要不我來？你魯老板最近也在做平民絲綢？”    魯有才不由變了顏色，誰都知道這平民絲綢可是沈慕白首創，而且他還用計狠狠打擊了餘杭、德清一帶的想插手平民絲綢的絲綢商，讓他們虧得血本無歸。絲綢最後不得不賣成了白菜價，結果那些老農、漁夫還是不領情，非他們賣的是假貨，與老牛絲綢差了幾個檔次。    魯有才結巴道：“這個，這個……沈老板，我也隻是打鬧，以為平民絲綢投資少。沈家吃肉，我也隻想喝點湯……”    沈慕白笑道：“平民的市場那大，沈家又不可能全吃下，有更多的人加入，沈家也是歡迎的。隻是據我所知，除了沈家，還沒有第二家絲綢商在平民絲綢這領域賺到錢的。質量好的，成本太高，質量太差的，市場不認！”    這話一下到魯有才的心縫了，他一拍大腿道：“那可不是，我是想踏實做點事的，全按最好的標準來做，銷量差可以慢慢變善，可這材料成本和人工成本，我算下來卻是越做越虧。就算以後量大起來，成本下降，也最多和售價持平，根本就沒利潤可賺啊！”    沈慕白神秘一笑：“那你想不想學到平民絲綢賺錢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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