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深更半夜。

    估摸著再過一個多時辰，色便要亮了。

    張一玄衝到南宮主教那座破舊的矮屋前，聽清了就是張凡哭泣的聲音，異常的哀切。

    矮屋微弱的的燈光還亮著。

    知道南宮主教的屋門從來隻是虛掩而沒有鎖，情急之下，張一玄也沒敲，直接推開邁了進去。

    都這晚了，南宮主教依然沒有睡，還在點著蠟燭，啃讀那本似乎一輩子也讀不完的大卷宗。

    見張一玄露出頭，他像是等待很久似的，緊急地道：“哦，年輕的朋友，你終於回來了。”

    張凡的嗓子聽起來已經沙啞，所以哭聲並非那種尖銳的嘶喊，而近似於抽泣，想必是哭過了好一陣子。

    “南宮爺爺，這是怎了？”

    “朋友快進去吧，姑娘一直哭著等你回來呢。”南宮主教衝占綠水休息的那間房指去。

    張一玄感覺出一種不祥的征兆，慌忙三步並作兩步。

    吱呀！

    房門推開了。

    張凡本在床沿坐著，見張一玄推門而入，豁然站起，泣不成聲地喊道：“一玄哥哥，娘親她，她……”

    張一玄走到床邊，見占綠水微微地張開口，眼睛沒有閉上，但已經黯淡無光，於是輕輕地喊了一聲：

    “占阿姨——”

    占綠水眼珠子微微轉了轉，嘴角跟著也顫動了一下，像是有滿肚子話要，可就是沒有力氣，不出一個字兒。

    隻能一眨不眨地望著張一玄。

    張一玄悲傷地注視著占綠水，然後抬起手，溫和地放在她的額頭上，隻感一陣陣冰涼氣兒傳來。

    占綠水兩隻眼角頓時間濕潤了。

    張一玄感到一陣心塞，也不知道該什，隻能靜靜地待著，心想的已經不再是這個人世間的事了。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言明的憐惜之情。

    默念了片刻之後。

    張一玄彎下腰來，與占綠水的臉靠得更近，像是要聆聽這個偉大的媽媽心靈的聲音。

    張凡也不抽泣了，似乎等到她的一玄哥哥回來，心便踏實，能拯救她的媽媽一樣。

    房間安靜得令人窒息。

    占綠水奄奄一息，隻剩下用眼睛與張一玄交流的力氣。這時，她眼珠子又轉動了一下。

    張一玄隻能依靠直覺猜測她的意思，第一時間想到張青山，輕聲問道：“需要請師叔來嗎？”

    占綠水臉上登時浮現恐懼之色。

    張一玄立即明白，占綠水此時並不想見張青山。

    這個問題，之前曾問過占綠水，並非因為她不想念，而是不想張青山看見她此刻的容顏。

    女人，或許永遠希望將自己最美的一麵留給自己心愛的男人，而不願將醜陋暴露在他麵前。

    接著，占綠水將眼珠子定在張凡身上。

    “張凡，你過來。”

    張一玄伸手拉了張凡一把。

    張凡慌忙蹲下，與張一玄並肩伏在床頭。

    ……

    黃疏影一直默默無聲地站在旁邊，似乎明白了南宮主教為何叮囑張一玄定要趕在日出之前回來，不禁暗自忖道：

    “難道南宮主教早已看出了占阿姨大限即將到來？”

    “其實占阿姨身子早已虛弱不堪，若非堅持要見張凡，靠此信念支撐到現在，恐怕早就倒下了。”

    盡管黃疏影沒有張一玄那樣的身同感受，因為她並未見過之前占綠水的傲世容顏。

    可瞧著占綠水的淒慘模樣，也忍不住黯然流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