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下午下班的空閑時段。

    9後：您老強迫症發作了是不？

    藥師丸：我沒有強迫症。

    9後：那你為什非要折磨這些藥籃子？本來好好地堆在一起，可你非要把它們分成藍色的一垛，綠色的一垛！你到底是有多無聊啊。

    藥師丸：你就隻看到這些？

    9後：不然還能看到什？

    藥師丸：哥德巴赫猜想。

    9後：果然不是強迫症發作，又是腦洞症發作啊。

    藥師丸：你應該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吧？

    9後：哼！好歹我也是11重點大學…對麵那家學校畢業的！哥德巴赫還是認識的。的是……咳！總之不就是他猜想素數的出現規律？”

    藥師丸：差不多對。但其實我想重點強調的是，我一邊把原本雜亂無章的籃子分開的時候，一邊想到：假設我接到一個任務，要把一堆藍綠混合的籃子分成藍色一垛，綠色一垛，而且這堆該死的混放籃子數量已經足夠堆成珠穆朗瑪峰這種誇張高度……初步看起來窮盡我的一生都是沒法完成那艱巨的任務了。於是我什也不想就開始悶頭幹活。一看到綠色的籃子，我就放到右手邊堆成一垛；一旦看到藍色的籃子，我就放到左手邊堆成一垛。在剛開始分籃子的時候我什想法也沒有，我總覺得藍色綠色籃子像是各自隨機出現的。但是分著分著我心頭好像悟到了什，但是沒法清楚。後來當我苦幹到楚格峰那樣的高度的時候，我就開始摸到一點門道了，藍色籃子貌似又不是隨機分布的了，但是我還是沒能把湧上心頭的那個猜想當成結論。還有的時候我見到了很多個籃子一直都是綠色的，而且根據經驗我心很清楚下一個遇到的籃子也極有可能是綠色的。但是再下一個籃子呢？再下下一個籃子呢？誰也不準。因為確實有些時候見到的一直是綠色，可是突然間藍色的就冒出來了，這時我那有限的規律就不敢打包票了。而且我看分到旁的籃子，綠色的總是比藍色的多。但是還沒分到終點，我到底能不能下結論證明綠色的就是比藍色的多呢？而對於一個無限多的籃子堆，既然藍綠兩者的數目都是無窮多，而我怎能比較無窮與無窮之間的多寡呢？究竟有沒有方法可以幫我省點功夫呢？……

    9後：……於是你就聯想到了“哥德巴赫猜想”？

    藥師丸：當然，要是藍色的籃子代表素數，綠色的籃子代表與合數，這個哥德巴赫猜想式的世界該有多好。

    9後：世界本來就很好！根本沒有什疊到楚格峰這高的籃子給你這種骨骼精奇的人施展才華…

    藥師丸：是的。我甚至開始覺得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的難題，好像都可以逐步轉化，成為“分籃子”這種比較純粹的數學問題。但是不是所有複雜的問題最終都可以抽象地拆解成有限個一元化的籃子問題呢？我不敢下結論。有時侯籃子看得太多了，我的眼就會出現某種幻覺。好像模模糊糊地就能瞧見組成複雜龐大的機器麵，那些無數個的藍綠色的齒輪…我好像窺到了這個世界的某種本來麵目…但是事實上我並沒有把整個地球的籃子分完，也沒有把全宇宙的籃子分完，知道哪會不會冒出一個紅色的籃子來呢！所以我還是不敢下結論。然後我又開始思考，如果你把分籃子這件苦差事交給一部冷冰冰、無生命、不會思考的機器去做，它就不會因為籃子而開始質疑這個世界了。然而當我作為一個監工的旁觀者在旁邊觀察這部機器幹活的時候，我內心又會開始懷疑這部機器的ai會不會產生什想法！雖然我明明知道這鐵家夥沒有腦袋，但是我本人始終不是這部機器，我不敢妄下結論。我們一直都武斷地認為沒有腦子的東西就不能思考，可是知道沒有大腦這種結構的東西是否就一定不能思考呢！因為結合到前麵我所聯想到的，任何複雜的機器其實都可以由簡單的齒輪構成。同理，如果把人類逐個細胞，逐個原子拆解出來看的話，我們其實也和鐵家夥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既然同樣由原子構成，憑什我可以武斷地認為無生命的機器人就是不能產生自己的想法呢？要是機器人的結構複雜到一定程度，是否一樣可以產生思想？生命和無生命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界限？是否有藍色籃子和綠色籃子這樣明顯的界限？想來古往今來各種專家學者總結出的經驗規律不也是一樣？大家都不過是用有限的視點去衡量無限的宇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