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茂覺得自己的記憶力並不算好，但至少他還記得“蘇千雪”這個名字。

    暫且不論徐希哲手機某個橫插進他和鳥之間的惡劣加成，以他的直男審美來看，這個名字真挺好聽，跟頭的人似的。羅瀕這個人是上屆話劇社編劇組的組長，司空茂就自動腦補出了一個嬌可人文靜溫婉的黑長直文藝少女……然後夏韻張嘴就問，還是“殺人的那個”？

    不對。

    這首先該詫異的，果然還是……

    “你……你知道四年前的事？”

    羅瀕稍稍挺直了後背，語氣狐疑但並不急切。名偵探估計這事跟他沒什關係，總之先鬆了半口氣下來。

    “這很奇怪嗎，江若時肯定也知道。這這多高三的，我隨便找誰問不到啊。”夏韻撩了撩鬢角的頭發，很欠揍地在羅瀕的另一側坐下，翹起一條長腿——她的校服裙擺都滑到大腿根了。他媽的這要是故意的，司空茂覺得自己可能真忍不住會打人。

    還好知更鳥沒看見似的目視前方，並毫不留情地反擊：“不是這個。你居然還特地去問，對這種事很感興趣嗎？”

    夏韻笑盈盈地抬手勾了一下羅瀕的下巴：

    “可不，我要和我的鳥兒培養共同愛好呀。”

    ——司空茂。給我冷靜一點。就算這是示威，就算你是個基佬，你他媽的也不能打女人。

    “那既然學姐你知道就吧。”明知道這時候插嘴頭頂的燈泡瓦數會變更大，司空茂還是強硬地擠出一抹假笑，試圖把話題掰回正軌。——但對麵可是夏韻啊，怎可能這老實就給他麵子？她掛著輕快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當即回複：

    “好啊。那這個情報，你打算用什來跟我換？”

    “……”

    拜拜了您我還是找江若時去吧。

    “你想要什？”但羅瀕像是想要攔住他似的，語調冷靜地搶先回答了這個問題。

    於是夏韻笑得更開心了。

    但她什也沒有。

    隻是眯起眼睛，衝著知更鳥的方向，微微地撅了一下嘴。

    ——司空茂對發誓自己真的不想打她。他就是想踹翻整個觀眾席的椅子舉起來投向花板，然後讓塌下來的花板把一屋子人都埋起來。

    “這、這多人呢……”羅瀕才剛艱澀地頑抗了一句，夏韻就撒嬌似的，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怎啦，反正全校人都知道了。還是難道，你覺得，跟我做這種事很丟人——”

    “……”

    司空茂猛地站了起來。

    “我上個廁所，你們繼續。”

    這句話他竭盡全力得從容不迫，甚至連禮節性的微笑都沒忘記掛上。接著行雲流水地轉身出門，連自己出那句話後一秒鍾內，那兩人的表情都沒顧上去看。

    ……司空茂完全沒生羅瀕的氣。

    他清楚的。用一個吻來交換一個情報是再劃算不過的事，尤其對方還是他的“女朋友”，這家夥根本就沒有理由拒絕。

    羅瀕了，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個臭女人。那家夥肯定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同性戀才這幹的。那個鳥可是個絕對理性主義的傻逼。這既然是他的選擇，那隻要相信就行了吧。

    可名偵探還是覺得有點心累，忍不住地去想如果他們一直沒分手呢？如果時間長了，鳥兒真的喜歡上夏韻了呢？如果他們以後結婚了呢？……啊，話是這，就算鳥也喜歡我我也沒辦法跟他結婚。就算同性戀法案通過了就算那個姓盧的怪老頭上次還摸著他的頭什……男朋友……

    他出了門一轉身，腦袋當往牆上一磕。

    司城宇。

    司城宇。

    要是他……

    ……

    接著他渾身打了個冷戰。

    夠了。他是你爸。絕對不能想那種事情。

    ——要不去廁所哭一場然後就回去吧，時間差不多應該正好。名偵探努力深吸了口氣，甩掉剛剛浮現在腦海中的恐怖念頭……剛一轉身，心髒卻嚇得直接從嗓子飛出來。

    有個人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盯著他。

    一頭火焰似的搖曳著的紅毛。一雙細長的，被花朵包裹著的鋼針一般的眼睛。

    “……操？”司空一瞬間腿都有點發軟，倒退一步才穩住身形，開口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你……你你你他媽……盯盯盯盯盯著我幹什？！”

    唐棣的臉原本是麵無表情的。聽到這話，兩根眉毛便同時一挑：“好玩啊。”

    “好你他媽什？！”

    “看你，失戀，真好玩。”

    同桌用棒讀的語氣一頓一頓出這句話，末了還從鼻子哼出了一聲嗤笑。那個瞬間司空茂簡直有種解脫的快感——對了！他不能打夏韻但是可以打唐棣啊！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一拳掄了上去，但對方輕而易舉地隻側了個身就完全避開：“省省吧，貓崽子，我要撂翻你一根手指頭都用不了……”

    “操你媽。你是花崽子。”

    司空茂想也不想地反唇相譏。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唐棣的臉上微妙地抽搐了一下，隨即白癡似的冷哼一聲：“無趣。”

    他出這話來，名偵探倒沒忍住嗆笑了，這什古風霸道總裁的台詞啊！還是從一個殺馬特的嘴出來的！唐棣就冷眼瞥著他笑，司空茂捂著肚子樂夠了，才重新換回一張硬邦邦的臭臉：“你在外頭待著幹嘛，沒有新發現所以沒臉進去見我啊？”

    “很遺憾，還真有。”殺馬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放回去，“藝術節是哪來著？”

    “8……操我為什要告訴你。”

    “這叫審問技巧，是我憑本事讓你出來的，你不用過於自責。”

    唐棣再度冷笑，司空茂報以白眼。短暫的沉默過後，同桌往樓梯對麵的窗戶走了兩步，背對著他：“下個不可思議是吊燈，藝術節那一定會出事。……名偵探，你猜到被害人可能是誰了嗎？”

    司空茂略一皺眉：“這能猜？七不可思議，前四個被害人我隻認識倆人。”

    唐棣斜眼：“你覺得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