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瀕站在門口。
那對於司空茂來絕對是最大的救贖了。
他真的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鳥兒你總算來了他們放你回來了嗎——這個時候他看到他幾乎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如果這兒沒那多人司空茂甚至想抱上去——當然最基本的理智他還是有的。
羅瀕看見了他,衝他微微笑了笑。
但司空茂跑近了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知更鳥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臉色甚至有點發灰,頭發和衣領附近都濕了一大片。但是對方並不等他開口,就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袖,轉身往外走,用很但是鎮定如常的聲音道:過來,飛哥找你。
啊……這快的嗎。
司空茂兩步跟上,不過很快就幾乎超過了他,趕緊又收斂了步子。
知更鳥一言不發,直直地盯著空曠的走廊往前走。……走了兩步,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聲問羅瀕:你沒事吧……
嗯。
對方很快地應了。腳下並沒有停。
……司空茂眨了眨眼睛,想到之前順著夏韻的腳踝流下的紅色長線,真的假的?……是不是又暈血了你別撐著……
不是,沒事。
羅瀕還是頭也不抬地答得飛快。
司空茂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對他態度這冷淡的鳥。他愈發覺得不對勁,但鬼使神差地還是收回了想去摟他肩膀的手。
怎……怎了……
他有點害怕地嘀咕。
這一句話對方沒有回答。司空茂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了。也對,被害人是夏韻給他的打擊一定很大吧……但是有這大嗎?他不是過不喜歡她嗎?他不是被脅迫跟她交往的嗎?
……難道這陣子的交往,他真的對她產生什感情了?
那……那種感情……
這嚴重的話,是那種感情嗎?
他一瞬間下意識地想告訴羅瀕夏韻可能沒死,卻又在下一瞬間下意識地梗了舌頭。
羅瀕帶著他走到一間門口站著個不認識警察的屋子,警察讓他們兩個先進去,洛飛等下就過來。這好像是間會客廳,但沒有桌子,隻有些綠色盆栽,與兩張靠牆相對的沙發。
他們進去之後,警察就把門關上了。知更鳥吐了口氣,等會吧,就好像很累的樣子,朝左邊的沙發走了過去。
……
但是他沒走過去。
甚至隻邁了不到兩步,就身子一晃,倒了下來。
……鳥?
那個那司空茂全身的血管都凍住了。
他的手比大腦的反應要快,但是下墜的力量也比他預想中要大,司空茂拚了老命還是被他一起拽到了地上,隻勉強護住了知更鳥的腦袋沒磕到沙發角上。
實話羅瀕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暈倒了。他也沒暈過去,很快就半睜開眼睛,輕聲:我沒事……
可司空茂不但沒放下心來,反而被一股莫名的,更沉重的恐懼吞沒了。冰棱還在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處爬,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凍上。
他……
少年直覺這一次不對勁。
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他想去喊門口的警察進來,卻被羅瀕拉住了。他的手一點力氣都沒有,冷得像冰,聲音卻仍舊鎮靜而溫柔:真沒事,我就是,沒睡好……
司空茂記得。今上午見他的時候鳥的精神就不太好,他也了是昨晚上……但是一晚沒睡好真的有這嚴重的嗎?!不管怎樣他手忙腳亂地把羅瀕扶到了沙發上,湊過去對了對額頭……確實沒發燒。
你,你哪難受的話,一定要……
知更鳥並不看著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不用擔心。歇一會就好了。
——司空茂終於明白哪不對勁了。羅瀕看起來太冷靜了。雖然從認識起他就這樣,但……但他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怎?為了冷靜而冷靜的感覺?
就好像河麵上一層薄薄的冰,是純白色的,無法透過它感受到下麵一絲一毫的浪湧,甚至連河水的顏色都看不出來。
……下麵是什?
那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但司空茂還是忍著寒徹骨髓的、旋地轉的,讓他胃口瘋狂反酸的恐懼感,握住了羅瀕的手。
別……別騙人了……你絕對不是沒事……
他脫口而出。
為,為什瞞著我……
羅瀕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他緩緩地抬起眼皮。
麵是兩潭毫無漣漪的死水。
為什……一定要這冷靜啊,有什事,在我麵前,就算不忍著,也……
——也沒關係啊。
剩下的五個字,司空茂被嚇得活活吞進了肚子。
他看見羅瀕的眼圈肉眼可見地泛起鮮紅,整個人仿佛土崩瓦解似的,從肩膀開始劇烈顫抖。然後他開始瘋狂地呼吸,像一條暴曬在日光下瀕死的魚。司空茂懵了。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隻能拚盡全力抱緊突然崩潰的知更鳥,轉頭想要喊人——
——別。
羅瀕突然死死抓住了他的領子。
用破舊風箱般滿是雜音與灰塵,幾乎要斷氣似的聲音,低聲哀求:
別……叫人……求你……求你了……
司空茂的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怎了?突然怎了?——他真的不明白。幾分鍾前他還以為一切都好好的……怎?這是從什時候開始的?是他太遲鈍了嗎?是不是早在今早晨見麵的時候……他就該多問幾句的?
對……
他心翼翼地把對方的腦袋揉進懷,知更鳥還在發抖,抖得像篩糠一樣,他的身子冷得像個冰塊,司空茂恨不得自己是個火爐,隻能盡可能地貼緊他的每一寸皮膚……盡管自己的後背也開始微微打顫了。
——對不起。
但是,他想的話,從對方嘴了出來。
對不起……
羅瀕閉著眼睛,眼眶紅得像要滴血,但卻幹涸得像一眼徹底枯竭的泉。
對不起……對不起……司空……對不起……全是我的錯……我是個廢物……
你……你怎會這想啊?司空茂簡直匪夷所思。他一開口眼淚鼻涕就一起流進了嘴,他覺得應該擦擦,卻根本鬆不開抱著對方的那隻手。而羅瀕隻是埋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像什都聽不見似的。
真……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司空茂覺得自己的鼻子已經完全塞住了。在話的同時呼吸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但是他還是想問清楚。
你……你不要擔心,我會生氣什的……
他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溫柔一點,盡管接下來出的每一個字,都在一刀一刀地剜著他心髒的肉:
就算你,你是真的喜歡上夏韻了,我也……可以接受的啊……
……
……不是。
他這,羅瀕就抬起了頭。
他的聲音居然迅速地再次恢複正常了。司空你冷靜一點。絕對不是你想的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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