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也很無奈,看看身邊的男人,又望望緊閉的房門,低聲勸著麵的人:“唐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那不是別人,是陸總的救命恩人呀,您就算再怎不高興,也不能把陸總置於忘恩負義的地步不是?”
唐言蹊隔著門都能聽到那話深濃的諷刺。
“陸總對您的心思我們都有目共睹,您何必還要跟一個將死之人爭這點意氣?”
傭人還在著,唐言蹊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男人一句製止。
她想,或許這就是他的心話,他自己不出口,所以也不阻止別人來,甚至希望假借別人的嘴講出來給她聽。
反正在他心,她永遠都是那個最無理取鬧的。
她反手鎖死了房門,哂笑,“腿長在他身上,老子也沒拿槍指著他逼他留下。”
話音剛落,傭人就看到了男人冷峻的臉色比方才更加幽沉危險,忍不住就道:“您這樣和拿槍逼著陸總留下有什區別?倘若莊姐今有個三長兩短,陸總肯定要愧疚一輩子!您明知道陸總對您的心思,何必這樣為難——”
“你話太多了。”陸仰止終於出聲斥住了她的咄咄逼人,黑眸迸射出幾分厲色,“滾下去,這沒你的事!”
唐言蹊聽著那語氣都覺得一股寒意從門縫湧進來,他這是在和誰發火呢?
她低頭看著鞋尖,深吸一口氣,言語平靜溫涼,“你去吧,陸仰止,我真的。”
門外男人沉默了下,“為什?”
唐言蹊苦笑。
因為她有預感,如果她不讓他去,莊清時若是真的出了事,陸仰止不僅僅會愧疚一輩子。
還會,怪她一輩子。
要她以前刁蠻任性,可也遠遠不到這種地步,如今不知是因為壞了孩子還是有其他的什理由,總覺得每次提到莊清時三個字,都像是用電流狠狠地刺激著她的神經,那種尖銳的痛楚叫她幾乎承受不住。
這就是所謂的——病了?
唐言蹊茫然望著自己攤開的手心,半晌,合攏,垂下。
門外又響起有人咚咚咚跑上樓梯的聲音,氣喘籲籲對誰道:“陸總,醫院那邊莊姐血壓一直在掉,心律失常、意識也不清醒,雖然已經調到可以用的血了,但是希望您還是能去一趟,哪怕跟她話……”
調到血了?
調到血了還讓陸仰止過去……
大概莊清時需要的,從始至終就不隻是他的血。
而是他這個人。
因為門外安靜得可怕,唐言蹊能分辨出在短時間內男人沉了幾度的呼吸聲。
萬種情緒捆綁在她心頭。
她本想,那你就不要耽誤時間了,去吧。
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他出聲道:“言言,我保證盡快回來。”
她一愣,突然就揚唇笑了。
輕輕擰開門鎖,打開房門時正看到男人披上外套匆匆出門的樣子。
這一個不回頭的背影,她記了一輩子。
……
唐言蹊在屋呆了一會兒,靜得發慌,又想起女兒就在樓上,便想去相思的屋坐坐。
還沒走出兩步,就看到了陸遠菱站在樓梯口上,雙臂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那眼神實在有些過於陰沉,唐言蹊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卻因為堵在胸腔的麻木而沒有及時給出反應,於是,就這怔然與她對視。
“要去哪?”陸遠菱問。
唐言蹊慢慢蹙了眉,“你為什還在這?”
“我應該在哪?”
“陸遠菱病危了你不知道?”唐言蹊道,“你不是她的主治醫師?專程從國內趕過來給她治病的嗎?”
陸遠菱聞言倏地笑出聲來,眼的陰沉有增無減,“你真信我是為了給她治病才過來的?”
唐言蹊在明白過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之前,已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什意思?”
陸遠菱擺弄著手上染了蔻丹的指甲,莞爾,活脫脫一個姿態雍容的貴婦,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沒什意思,看來你覺得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還沒上飛機就知道清時會替仰止擋槍受傷呢,。”
她尾音上挑,像馬蜂的刺,狠狠蟄著唐言蹊的心髒。
唐言蹊猛然醒過悶來——
從國內到倫敦的直線航程也要八九個時!
按照時間來推算,陸遠菱登上飛往英國的飛機,是在莊清時受傷之前!
那她怎會是為了給莊清時治病而來!那時候根本就沒人能預料到莊清時會中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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