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遺物承三
那是1979年月底的一。
張朝陽所在的連隊正在進行一次敵後偵查任務。
半個月以來,我軍捷報頻傳,一路推進,幾路大軍已匯集一處,對敵軍形成威逼之勢。
敵軍節節敗退之際,不斷收縮戰線,如今已全部龜縮進眼前這片莽荒的山嶺——自古以來這便是南進的鎖鑰之地,翻過它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區,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
這片山嶺,是他們最後的屏障,也是這一仗的關鍵所在。
山勢層巒起伏,高嶺環繞,密布原始叢林,山路崎嶇難行,是然的戰略縱深,其間更是設下了無數明碉暗堡,步步殺機,這必將是一場寸土寸血的攻堅戰,在這樣的情勢下,摸清他們的火力布防至關重要。
兩前,張朝陽所在的偵察連就已全部出動,全連117人,以班為單位,蛛網般輻射開去,他們要做的就是在保障自身的前提下盡可能的深入——每多標記出一個火力點,未來的攻堅就會少死很多兄弟。
張朝陽所在的一班,是全連最精銳的一個班,這一次由連長親自率領,經過兩的心查探,他們已經掌握了這片區域大量的敵軍布防情況。
如今,他們正在返程的路上。
就快到了。
越過前麵那個山頭,再渡過一條河,就進入了我軍的勢力範圍,任務也就算圓滿完成了。
十一名戰士俯著身,心而迅速地穿行在叢林。
領頭的是個高瘦的青年男人,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動作極為敏捷,兩手扒開擋路的藤蔓,雙腳在潮濕的地麵上騰挪起落,卻又不留下任何腳印,靈動得如同久居深林的鬆鼠。
他就是張朝陽的連長。
連長姓羅名辛,隻比張朝陽大三歲,卻是軍區的傳奇人物。
兩次全軍比武第一名,去年還考上了大學,這年頭,考上大學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恢複高考不過兩年,有能力考上大學的人,都是上的文曲星下凡。
照羅辛的資曆,一個偵察連連長其實算是‘屈才’了。
部隊能打能戰的人不少,識文斷字的卻不多,像羅辛這樣無論文武都出類拔萃的人,如今正是各個軍區重點培養的對象,上頭據幾次要提拔他,讓他去深造,都讓他給拒絕了。
這不,戰事剛起,羅辛就主動請纓來了前線。
文化人就是不一樣,誰書生無用了,我們羅連長,那可是拿書也能砸死人的存在。
——對於這個年紀不大的連長,連的戰士無不心服口服。
這段時間出了幾次偵查任務,羅辛的連隊是傷亡最的,他像是一匹識途老馬,總能在危機四伏的敵後想出最好的進退之策。
這讓趙朝陽百思不得其解,我國已近十年無戰事,羅連長不過大自己三歲,可他為何會給人一種……身經百戰的感覺。
忽的,羅辛停下了腳步。
一班此時已攀至坡頂,再往前就是下坡了,坡下大概八百米的地方就是兩軍現今的‘界河’,渡了河,便安全了。
但這段一公多的距離已被敵軍清理過了,大半個長坡和整個河灘沒有絲毫遮擋之物,如今正是下午,烈日當空,光線良好,走出去簡直就是活靶子。
他揮揮手,示意戰士們後退:
“原地休息,我們等入夜再渡河。”
張朝陽叼根草坐在樹下,百無聊賴。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情,特別是生死未卜的時候。
今是初幾來著?
張朝陽記不清了,上個月初他就隨連隊開撥,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年應該已經過完了吧?
對,已經過完了,開撥的那是初七,本來應該是休年假回家的,但因為局勢的緊張,他們在年前就進入了戰備狀態。
可惜了,今年沒能吃上家的臘貨和香腸,以前在家的時候,不管誰家灌香腸,總有張朝陽的影子。
灌香腸他是一把好手,吃也是。
羅辛在張朝陽身旁坐了下來,他剛才領著人在周圍轉了轉,清理了一些痕跡,做了做偽裝。
“怎?想家了?”
“本來是不想的,結果連長你一就想了。”
“,”羅辛笑了笑,伸手在兜掏出一把水果糖,“想家就吃糖。”
偵察兵在外有諸多限製,比如不能升火,自然也就吃不上熟食,但同時偵察兵的待遇在部隊也是數一數二的——可一下子掏出這多水果糖,怕也隻有連長了。
別人都是盡可能多帶一把匕首一顆子彈,隻有連長會揣這多沒用的東西。
糖的甜和水果的清香讓張朝陽舒服不少。
想家就吃糖。
這話沒錯。
張朝陽本想多吃幾顆,但猶豫一番,又把糖還給了連長。
“還是給三子吧,他這會兒正難受呢。”
三子是一班最的戰士,也是最壯的戰士,但無論多身強力壯的人,在這遍布毒蟲瘴氣的原始叢林麵前亦是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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