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以為拿宇文綠當範本，就可以讓宇文靖不追究大房對其它房頭做過的事情。頭一個，永傑一定排在前麵。

    但宇文靖聽過冷哼一聲，雙眼直勾勾的翻瞪過來。那眸中，眼白帶著陰寒，瞳仁泛出殺氣。

    隻看得大夫人倒退著，碰到身後的宇文綾身上，把步子止住。

    慢吞吞的嗓音響起，宇文靖如釋重負：“原來，你都是知道的。你知道綠兒對別的房頭下手，你甚至綠兒知道的死……”

    大夫人發覺錯話，自己張開圈套自己鑽，已經來不及。她麵如死灰：“不不，我不知道，我們夫妻為了容身躲避在南商王的王城之中，怎可能知道，這是我猜的，我猜的……”

    “真不簡單啊，你們夫妻在這城沒有出去一步，卻知道綠兒遇見九房以前做的事情。你夫妻在這城沒有出去一步，卻知道綠兒隨著繼父退兵回京都，你們夫妻猜的這準，告訴我，可曾猜到今是你們斃命的日子？”

    大夫人的張皇，表明她的消息來源也隻到收複京都以前。甚至，她對收複京都那場戰役出現了什，她也不知道。打仗的時候獲得消息本身也難。

    宇文綠在亂中讓送走，並且別院就在這附近，大夫人隻字沒有提。

    她隻是在後悔莫及中，反複的嘶聲：“不不，我們怎能知道？我們是聽綠二姑娘的生母重嫁了人……。”

    宇文靖眼簾往地麵垂了垂，大夫人的心沉下去。這是太師的習慣，表示他聽不出去解釋，或者不想聽解釋。

    宇文太師在朝堂以專橫出名，自古的權臣大多如此，他不是權臣中的奇葩。在家呢，一言一行都合乎規矩。但不表示他不耐煩時，還肯給別人沒完沒了的機會分辨。

    大夫人慌亂的話，他一個字也不再理會。出了一會兒神，吩咐道：“明知道手足相殘卻不出麵，虧你們還是大房。明知道九房勤王卻不出麵，虧你們還是親戚！明知道皇上收複京都，卻不勸王爺們出兵，虧你們還是朝廷命官！”

    最後一句輕而有力：“去了吧。”

    這話好似萬鈞的雷霆狠狠砸向大夫人，她膝蓋一軟，雙手撐著地才沒有完全摔下去。這個姿勢，一雙眼睛上翻著，死死瞅住宇文靖，好似一片慘然的魚肚白。

    她拚死掙紮：“你要殺我，那他呢，也得一起死！”這會兒想到殺了大老爺，並把屍首送到這的五老爺，大夫人反手一指。

    對於這件，宇文靖有解釋的心情，慢條斯理地道：“殘害手兄是家規，不忠不孝也是家規。宇文永華是罪官，並不是叛黨。我剛已對你過，怎敢知道勤王，知道皇上在哪，卻不露麵，隻在私下打自己的算盤。此罪不管從國法上，還是家法上，都是死罪。老五是奉我的話代為執行罷了。”

    大夫人嗓子眼格格有聲，再沒有辦法的時候，忽然一躍而起，對著宇文靖撲過去，張著的兩隻手用足力氣：“我和你拚了！”

    一道風影閃過，“啪”，跟隨太師的老莊一腳把大夫人踹出去，在半空中飛出房門還不算，落下來時在台階之下。人微微的顫抖著，隨時就要不行。

    五夫人和姑娘們都在這，嚇得花容變色，尖叫一聲以後，下意識的看向太師，太師的威嚴永遠是除九房以外，別人頭上的地。宇文靖沉著臉，尖叫聲就此沒有。

    在宇文自家，九房不怕太師，也不看他麵色的。在這的人呢，明逸也不怕太師。

    大夫人出房門，明逸再次起身，站到文無憂麵前擋住她的視線，話聲大家都聽得到：“無憂別怕，也別看，有我在這呢。”

    想當然，他的嶽父對他大為不滿，粗聲粗氣地道：“我女兒千軍萬馬中走過，怎會怕。坐正了。”

    同時，玉成姐弟對淩甫大為不滿。嗣哥跟隨三表哥，跳起來站到姐姐前麵，用他擋不全的個頭兒擋住姐姐，再就對著淩甫邊翻眼邊話：“姐姐別怕，有我在這呢。”

    話是不是應該看向對方？而不瞪著姐丈。但也不是不能瞪是不是。嗣哥腮幫子也負氣的鼓著。

    淩甫抓住宇文的話尾巴，清咳一聲：“伯父的對，坐正了。”這下子好了，明逸不敢對嶽父怎樣，卻不怎怕淩甫，白一眼過來。

    第二眼，是玉成白一眼過來。低聲道：“以後不給他準備熱巾帛。”

    “就是就是，以後回家來，不給倒熱茶。”嗣哥怎會不跟上。淩甫在明逸麵前吃了癟，又在姐弟麵前落了埋怨，自己忍笑不提。

    宇文靖因此注意到另一位公主也在這，不由得皺眉想到，他在淩甫住的地方，這位不知不覺的來了。

    再一想，哦，玉成公主是和定南公主無憂話來著，她進來是問下一頓用的飯菜，嗣哥跟著進來，隨後姐弟坐下。五老爺已通報過，往麵來，宇文靖就把心思沒放玉成公主身上。

    太師對公主姐弟使個眼色，姐弟無動於衷，淩甫再次忍笑。

    太師對明逸使個眼色，明逸對姐弟使個眼色，姐弟嘟囔著走了：“還不讓聽，姐姐你可是公主。”萬安駙馬失笑。

    房是出京的人，再就是五房，宇文靖讓五房好好南商王。

    “這位王爺輕易不見人，我沒心思尋官職，也沒求見。按永凡的，打聽他麾下哪些人願意效忠朝廷，再就是大房獻的好計，可真是毒啊。”五老爺嘖嘴。

    “什計？”宇文靖問道。

    五老爺沉著個臉：“大哥對南商王，太師最重家人，就是哥受家規約束，也得重家人，哥真的逼迫南商王一定進京的話，就拿大哥當人質，讓哥也好，太師也好，做事束手束腳。”

    顧氏和文無憂搖搖頭，大老爺以為他有多少份量？這種話是怎敢出口。真正對太師有份量的，隻有宇文。

    宇文靖沒有為這句話動容，又讓五老爺把知道南商王的事情了一個遍，大家散開以後，各自都有沉吟。

    ……

    江南的雪晚，但夜晚的寒冷也是讓耐不得。春草早早的薰暖被窩，文無憂早早坐到床上。

    明逸為首，初到這還沒有幾，早回來不了。對著閃爍的燭光，無憂獨自想心事。

    春草坐在床前陪著她。

    “春草你，太師和爹爹為什傳訊五叔殺了大老爺，以太師和爹爹的能耐，留著大老爺，誤導些什，迷惑人也是好的。”

    春草想想：“不知道王爺們的心思是什，大老爺還活著，丟家的人。”

    “就是這想不通了。他已經丟了家的人，不如從他身上撥亂反正，有什了不得的事情，或者會出什大事情，這一個現成的細作不用，卻這就殺了他。”文無憂繼續顰起眉頭。

    春草隻能討論到這，她隻笑笑不再接話。手中擺弄著針線，看上去頗為認真。

    文無憂想不出來，就看看她繡的東西：“這是個什？”

    “這是麒麟。姑娘，麒麟送子，這個吉祥。”春草繡的更是起勁兒。

    繡花要不疾不徐，她跟練功夫的搗鼓著，雖然描上去的繡樣沒走形，繡出一半的成品不能恭維。

    獨對著春草，文無憂犯不著害羞，掩麵輕笑：“這怎看也是一隻四不像，”

    春草半點兒也不為難：“繡的好，就留給哥兒。這個已是繡的不好，繡得，送給玉成公主。”

    過，想想既然這個是送人的，那更不必花心思，搗鼓的更快，不像繡花，倒像大針大線縫被子。

    明逸回來的晚，以為妻子睡下，走在長廊上就腳步放輕，房門無聲無息的推開，往睡房伸頭先看一看。就見到紅燭搖出滿房的暖意，燭光內，無憂支肘尋思著什。春草坐在床前笑嘻嘻做針指。

    妻子還沒有睡，丫頭陪著她等候自己。寒冷的冬夜，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一貼大補湯。

    明逸不由自主的放柔嗓音，想到而刻意的添上柔聲，聽上去如春風潤耳，春雨潤物：“還沒有睡呢？”

    “三爺回來了。”平王還沒有王府，自家的人依然習慣舊稱呼，春草也是一樣。

    春草往外麵走，一是知趣，二是：“我備熱水來。”這是個能侍候，能陪笑，能護衛的丫頭，自然主人到哪，她就到哪。

    明逸帶出來的另有廝，往房來，又出了門兒，交給春草一個人。

    熱水打好，春草早就開竅，不送進去，而是放在外間的盆架上，回一聲：“水來了。”

    明逸笑得跟偷吃到什的出來，而他也確實偷吃了什，歡欣中的熱度讓他從下巴到額頭有不易覺察的一片紅。

    也可以當成見到文無憂就精神煥發，春草是這樣想的。

    洗過，那姿勢迫不及待的再進去，隨後低低而聽不清楚，但不出來的感覺讓間外間都如加個火盆的動靜出了來。

    這還不是在歡好，是夫妻相擁著私房話。

    傳到外麵的曖昧中，春草感染這歡欣。她知道這種動靜是她家的姑娘過的好，深得夫婿喜愛。她倒水時樂顛顛兒，在外麵睡下上夜也樂顛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