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澤塵麵前，她是溫順可愛的樊晨曦；在外人眼，她是隨時情緒失控的瘋子。

    那又怎樣？

    樊晨曦前所未有的平靜，對著水龍頭衝了幾分鍾，手上的灼熱消掉許多，然後直接出了公司打車回到紀澤塵家。

    翻箱倒櫃找出那袋糖，窩在沙發一顆一顆吃掉。

    糖袋子見底的時候，紀澤塵回來了。

    樊晨曦聞聲趕忙坐起身，衝著他進門的方向，歪頭笑盈盈地問：最後一顆了，你要吃嗎？

    紀澤塵肺都快要氣炸了，揚手拍掉糖果。

    糖果轆轆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到茶幾腿上，停了下來。

    樊晨曦，現在都什時候，你還在吃糖！

    他不過去開會的功夫，被部門的員工從會議室慌忙叫出，樊晨曦跟芳姐發生衝突。

    以為隻是普通的拌嘴，等見了辦公室滿地的玻璃碎片，才意識到事情比他預料的嚴重。

    芳姐已經被人攙扶到椅子上，用冰涼的純淨水不斷衝洗被燙傷的皮膚。

    像是被火苗直接燎了個遍，滿臉通紅，眼皮腫得無法睜開，拽著他的胳膊哭訴。

    樊晨曦縮回手，默默俯下腰把糖撿起，放進袋子裝好。

    我會辭職。

    紀澤塵抓著她的肩膀強迫對方直視他，語氣嚴肅：

    晨曦，你為什要這幹。如果她們欺負你，可以告訴我。現在當著所有同事的麵弄傷芳姐，事情很難辦。

    樊晨曦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讓自己歡喜的臉，也開始想不通。

    是啊，為什？

    對她好的人，她給予回報；對她不好的，便讓他消失，多簡單的道理。

    金屋呆得久了，不知外麵風霜刺骨。

    樊晨曦心髒像被人扭成麻花般，先前手上身上的痛覺突然變得清晰，將她席卷。我不喜歡芳姐，我不喜歡聞妍，我不喜歡他們看我的眼神，我也不喜歡格子辦公間。

    她不顧一切撲到他懷，嚎啕大哭，我不喜歡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也包括我自己。

    我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除了愛你什都不會做的自己。

    哭得累了，嗓子啞了，樊晨曦團在紀澤塵懷聲抽泣。

    紀澤塵不斷用手拍著她的後背，像安撫被人欺負了的奶貓似的，舍不得再生她的氣。

    取了條冰冰涼的濕毛巾，慢慢擦拭著。

    鼻涕淚水混作一團，蹭得滿臉都是，哪像奶貓，活脫脫是隻髒兮兮的花貓。

    你也太能哭了，我都擔心你脫水。著，真把水杯遞到她手，輕聲哄著，要先歇一氣兒再繼續哭，挺累的。

    樊晨曦呆呆接過，未至嘴邊，撒了半數。

    紀澤塵無奈歎氣，心想：這人莫不是傻了，水都喝不明白。

    然後接過水杯，一口一口喂到她嘴，時不時用手指擦幹淨流出來的水漬。

    緩了會兒，樊晨曦似乎恢複了些力氣，抿了抿嘴唇，坐直身子。

    紀澤塵瞧她愣愣乖乖地躲在沙發角落，臉皺巴成一團，明顯受到驚嚇，內心後悔不已。未等問明真相，進門時語氣太凶，把人給惹哭了。

    他撈起對方的爪子，心平氣和地跟她講道理：我不是在責怪你，芳姐跟我積怨頗深，挑不出我身上的問題，才三番五次找你的麻煩。但好歹是一個辦公室工作的同事，矛盾擺在明麵上會鬧得很難看。你這做，實在太衝動了。

    見她不回應，又：這事兒怪我，再給我點兒時間，等合適的機會我會想辦法把人調去其他部門。

    樊晨曦搖搖頭，紀澤塵，我不想去上班了。不是賭氣，我是真的想呆在家，隻跟你呆在一起。

    他始料未及，內心竟有些驚喜，立刻點頭答應，好，我養你。

    紀澤塵，我每需要做的，就是喜歡你，以及更喜歡你。

    哪個女人撒嬌撒得如此清麗脫俗，還順便表白一波。

    紀澤塵忍不住偷笑：這個家夥，總是不知不覺間撩撥得恰到好處。

    伸手把人攬入懷中，好好疼惜。

    她推離他的懷抱，：我先去洗把臉。

    樊晨曦一步步挪到衛生間，關好門，燈光下立於鏡子前，觀察著鏡子的人，冷笑。

    連在辦公室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人打傷，都能替她找出借口。

    一個隨時隨地情緒失控，一無是處的人，他到底在喜歡什？她對著鏡子捫心自問。

    這具身體嗎？

    她摸上自己的嘴巴，剛剛過要更喜歡他的地方，上麵全是缺水幹裂後的死皮，邊邊角角支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