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郊的一座酒樓，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滿臉無奈的望著此刻酒樓中唯一一個卻也早已酩酊大醉的客人，心中想著莫不是自家的酒樓的酒中被掌櫃的偷偷加了什秘方不成，竟然讓這人起的這早就來買醉。

    成稀稀郎朗的生意，二早就習慣了酒樓的冷清。倒也難怪，掌櫃的家底不殷實，在這個偏僻的地界開了酒樓，還是在美酒珍饈遍地的長安，這無異於夾縫中就生存。以往二還時不時的露出點懈怠的心思，可被掌櫃的叫罵了幾次，心中也是不忍了。畢竟不管怎，酒樓生意再差，卻也是他的收入保障，更是掌櫃的一家老吃飯的營生。

    看著那錦衣華服麵相俊朗富貴的客人此刻正癱軟的趴在桌上，二怎也想不明白，像這等衣食無憂要模樣有模樣要銀子有銀子的主兒，究竟還有什事能夠讓他這般看不開。富貴人家的心思二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見男人又晃了晃手邊那已經是第三個空酒壇，雖然按照掌櫃的法是隻要有人買酒不論如何都賣，可是他卻不願掙這個或許是昧良心的錢了。畢竟這酒大傷身，若是真像掌櫃的的那樣，估計酒樓的酒都賣給這人，這人身上的銀子也不會怎見少。可是，真要是喝了這些酒，這人還能活著出去？

    無奈的歎了口氣，二走到那人身邊，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這位爺，您已經喝了三壇了，要不今就到這兒？”

    像是昏睡中的男人聞聲皺了皺眉頭，吃力的睜開眼，看了眼二，嘟囔道：“三壇了？可是為什我卻還沒醉？”

    二心中覺得好笑，卻又不能拂了這主兒的意思，隻好應付道：“您這酒量確實了得，今恐怕是醉不了了，要不您明兒再來？”

    男人看了眼二，搖了搖頭，道：“我隻要今醉。”

    “哎呦！我爺，您這是鬧哪門子不痛快啊？您瞧瞧這大晌午的，您喝成這樣，容易鬧笑話不是？”

    男人輕笑一聲，道：“我本身就是個笑話，怕什？”

    “可是”二看這人軟硬不吃，苦著臉一時無計可施，頓了頓索性道：“爺，要不您給我一地方，我這酒給您送回去歇息。”

    男人甩開二欲攙扶上來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錦袋丟在了桌上，道：“再上一壇，這都是你的。”

    要這二瞧見那些銀子不動心那是胡扯，可再看這主兒的模樣，他還是沒忍心去拿，而是硬生生的扶住了男人，道：“得！這銀子您自個人揣好，我這就送您回去。”

    “讓他喝。”

    剛卯著勁準備扶起男人的二聞聲望去，隻見酒樓門口驟然出現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年紀不大模樣不錯，醒目的是他手中握著一柄劍，麵無表情渾身冷漠。二約莫是怵了黑衣男人手中的劍，愣了愣神這才輕微的笑道：“爺，您認識他？”

    黑衣男人並沒有回答二的話，隻是抬腳走進酒樓，近了桌前看了眼錦衣男人，用劍柄將桌上的那袋銀子挪到了二的麵前，道：“拿上銀子走人。”

    二心翼翼的看著黑衣男人，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再看看錦衣男人，他本是有意想做回好人，可這刀劍不長眼，好人難做啊！

    很識趣的拿起錢袋，二又端來兩壇酒便走向後院，卻還不忘了在心中祈禱著這兩人千萬別出了什事。這要是打起來，打壞了東西惹了掌櫃的不，真要缺了胳膊斷了腿少了半條命的，這兩人可都不是好惹的，責任擔不起。

    見二離開，黑衣男人將手中的劍輕輕的放到了桌上，自顧的提過一壇酒打開倒碗，一口一碗，抹著嘴角看了眼錦衣男人道：“雖然不是好酒，但臨死前能讓你喝個夠也算對得起你了。”

    錦衣男人悄然的抬了抬眼，視線從黑衣男人的臉上滑過落在劍上，隻是瞬間便又挪開，撐著勁坐起身子打開另一壇酒，輕聲一笑渾不在意：“洋洋灑灑的活了半輩子，臨了卻不知道誰想要我死，你，這是不是悲哀？”

    黑衣男人從事殺手以來，見慣了人在臨死前的種種狀態，為了求生無所不用其極，有悲情故事的，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更有跪地求饒的，可能夠坦然的視死如歸的，有，但是不多，極少。

    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個。

    “看你這樣子，你應該知道。”

    “我不知道。”錦衣男人隨意的搖了搖頭，學著黑衣男人棄杯用碗，卻又如同飲水一般平淡，重新倒了一碗這才笑道：“可能是我太過邊緣，以至於誰都沒有將我當成心頭大患，所以誰都可能想我死。又或者，我樹敵太多？那就是誰都想我死。”

    黑衣男人看了眼甚是輕鬆的錦衣男人，想了想又倒了一碗，微微舉著碗對著錦衣男人稍稍示意，還是一口：“四碗一壇酒，這是第二碗。酒壇空之前，你可以你的遺願。”

    “有必要嗎？”

    黑衣男人麵對著錦衣男人第一次笑，卻笑的比哭還難看：“日後若是哪我突然想起了，或許能試著幫你實現。”

    錦衣男人看了眼黑衣男人，苦笑了一陣，點頭道：“那好，既然你有心，我便幾個。第一，不出意外，數月之後，長安便會降生一個姓南宮的孩子。你幫我收他做徒弟，就把你這殺人的本事交個他，當然了，讀書識字也是必要的。”

    “殺人的本事我有，讀書識字你可是難為我了。”

    錦衣男人搖了搖頭，道：“沒關係，你可以找別人教他。”

    黑衣男人沒有糾纏下去，順其自然的倒了第三碗酒，還沒端起，便聽到錦衣男人望著他道：“你的酒喝慢一點，既然我都了，怎都該讓我完。”

    黑衣男人輕輕笑了笑，收回意欲端起酒碗的手，看了眼錦衣男人，索性靠到了椅背上，道：“你繼續。”

    “漠北有座莊園，此刻由一位老婦人看守。第二個遺願，便是我死後，你若是得空，就將我送往那莊園。”

    黑衣男人終於還是喝了第三碗酒，這一次錦衣男人並沒有製止。

    “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