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進了山寨你還想著能回去？便是讓你回去了，誰還會信你的貞潔？誰還會給你留個容身之地？怕是要不了兩日便隻能得一條三尺白綾，這樣你還要回去？”

    “那也是我的命數，我隻問，能不能放了我們。”

    娃娃的哭聲讓曼玉幾乎無法承受，地上躺著人，生命力在一點一點流逝，她卻還在這同洛寒談條件。

    曼玉不想的，誰不願意做人心中的使？做神仙姐姐般慈祥惹人愛的人？可她沒辦法，她想回去，想在家安安心心地帶著寶寶等蘇封回來，她隻能狠著心不去聽那一聲聲的悲泣。

    “我洛寒捉了人，哪兒是那容易會放回去的？”洛寒的臉上帶著笑，然而周圍望雲寨的人卻不少都挪開了視線，老大這個表情太可怕了，這女人是找死啊，居然敢同老大談條件？

    “不過若是你今救了人，我倒是可以答應你一件事，隻是這回去，你就別想了。”

    曼玉心口的氣一下子泄掉，果然不行嗎？果然是自己太真了？她也可以繼續逼迫下去，隻是那樣的話，這個肖兄弟若是就這死了，那她們主仆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好歹也算讓他許了個空頭支票，曼玉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用力在臉上拍了拍。

    “海婆婆，你那可有銀針？還要獨活、乳香、生地黃、茯苓、人參……”

    曼玉一邊急急地，一邊讓人去準備幹淨的鋪子，用火燒過的鋒利的刀，大量的熱水和棉紗……

    “姑娘會施針？”

    “我隻記得穴位，還要勞煩婆婆了”

    凝滯的氣氛終於動了起來，寨子的人自動自發去準備曼玉要的東西，曼玉捧著個大肚子，跟在海婆婆身邊不停地著什，神情嚴肅認真。

    “老大，你肖兄弟，能救得回來嗎？”書生滿臉擔憂之色。

    洛寒看著那個如同抱著顆球的身影笑了笑，“若是不能，她也沒這個膽子敢跟我開口，肖林也算是命不該絕。”

    “不過老大，你當真打算答應她一件事？她若是提出什……什你根本做不到的事呢？”

    “她不會，你們都當她是個弱女子，哪個弱女子在被綁進山寨後還能這般如魚得水？看著吧，往後的日子興許不會無聊了，我倒是很好奇，她會提出個什樣的條件來。”

    書生抿著嘴沒話，他極少極少在老大的臉上看到這樣興致盎然的表情，這世間仿佛沒什能讓老大感興趣的東西，沒想到，原來是自己想錯了。

    隻是這個女人……，書生仍舊覺得並不妥。

    不是精明得讓人生畏，也不是愚蠢得讓人毫無興趣，老大得對，望雲寨雖然並不會無故擄劫女子，可尋常女子若是被山賊劫走，怎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葉曼玉知道她在做什，她在等待機會，以最的代價等待她們能離開的機會，方才便是個好的時機，隻是不巧，老大沒那容易放她們走，肖兄弟也沒有那多時間讓這個女人繼續威逼下去。

    這樣一個女子，老大對她產生了興趣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書生心暗暗提醒自己往後可是要多注意了，不過，如今肖兄弟能不能救得回來才是關鍵。

    讓曼玉慶幸的是，海婆婆果真會針灸，雖然隻會些尋常強身健體的穴位，隻要會手法便足夠了。

    “少衝、少府、神門、靈道、少海……”

    曼玉不懂得何為循經取穴，她隻將腦海記得的，何大夫告訴給她的那些按順序都報出來。

    海婆婆也是極給力，曼玉報出的穴位，她都能快速準確地找出來，雖已年邁，可枯如樹枝的手指卻絲毫沒有任何顫動，捏著銀針穩穩地紮入其中。

    曼玉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定沒有遺漏任何一個穴位，才緩緩開口，按順序心地又報出一連串的穴位。

    何大夫過，那是他何氏獨門的針灸秘法，專門針對深宮後院中一些隱秘的中毒狀況，何氏針法是何家在京城太醫中安身立命的不傳秘法，何大夫非要逼著曼玉去記得。

    他隻有這樣，他的心才會安一些，何大夫不願平白無故地受人恩惠，曼玉那些製藥的法子，比他所知道的好太多了，比隨朝任何一種藥丸的製作方子都好太多了。

    曼玉這會兒無比慶幸，慶幸她遇見了那樣一個實誠的大夫，才讓她的處境如今有了一絲轉機。

    所以萬事皆有因緣，曼玉從前不信，如今，卻是信了。

    ……

    “動作要快，讓人壓著他的手腳，雖已是大大緩解了疼痛，但以防萬一。”

    曼玉讓望雲寨中來幾個健壯的男子壓住肖兄弟的手腳，讓人用消過毒的尖利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劃開竹矛周圍的皮肉，一下子將竹矛拔了出來。

    肖兄弟饒是已針刺麻醉過，仍舊疼得昏迷中都動了起來，傷口處流出來的血都是暗黑色的，曼玉讓紅去幫著清洗傷口，然後將混合好的藥粉細細地撒上去。

    “時間緊迫，先按方子上的藥材配藥煎著喂下去，待我做些解毒調養的藥丸再換方子，這幾日身邊不能離了人，若是有什狀況，先讓人去問海婆婆。”

    曼玉撐著身子站起身，她能做的也就這多了，從何大夫那兒學到的全部都用上了，若是這位肖兄弟撐不下去，那便是她們主仆的命數就到這了。

    ……

    “婆婆，肖兄弟……”

    海婆婆搖了搖頭，“老身隻按著曼玉姑娘的法子做了，起不起效，老身也不好斷言，隻是肖兄弟臉上的死氣已沒有方才那樣濃重，隻要他安然度過這幾日，便是從鬼門關又爬回來了。”

    書生心鬆了口氣，肖兄弟的妻子怎也不肯離開一步，摟著虎蛋就在外麵兒坐著，也沒了方才的要死要活，隻眼睛不斷地滑落下淚來，讓人不忍去看。

    “要我，曼玉姑娘真要將肖兄弟給救了，您就勸勸寨主，將她們主仆給放了吧，唉，一個女人家，又懷著孩子，真是如此讓黑煞星痛心疾首悔不當初，你們心就安了？”

    海婆婆歎了口氣，慢悠悠地出了屋子，留下書生在屋中站了很久。

    他自詡是望雲寨的文人，想的自然比旁人要多些，海婆婆的話，他如何沒有想過？他隻是不願去想罷了！

    老大對蘇封心中怨恨，整個望雲寨跟蘇封有不共戴的仇，可曼玉姑娘不過是個女子，他們為了報複蘇封，竟然綁了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

    “可是……，興許已經遲了……”

    書生喃喃自語，若是老大不感興趣，他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老大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可這會兒……

    書生想著老大方才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腦子一團亂，怎就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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