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林歡提早請好假，至於勤工儉學的工作也請人代班。回來後又有得忙了，林歡心底歎了口氣。

    至下午，林歡再次出門，孑然一身。身上隻帶了一張卡和來回的車票費用和一些零錢。

    在車站買了張車票，上車後，等了個十來分鍾就已經客滿。周圍的景物向身後退去。

    林歡在班車上顛簸著，感覺也是種難得的休息。閉上眼，寐起來。腦子黑黑的一團一會放大、縮，像要戳破眼睛，感覺更亂了。

    到了林縣，已是第二的中午一點。隨便買了個饅頭填飽肚子，問了到醫院的線路。縣城不大，醫院離車站也不遠，也就兩公多點。等走到的時候，肚的饅頭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中午，醫院的生意顯得有些冷清。

    林父，也就是林壯，穿著有補丁的衣服，補丁很顯眼，就在身上的肘、膝關節等處。背脊似乎承受不了重量似的彎成了一定的弧度——佝僂著，看著像個拾荒的。整個人蹲坐在醫院門旁的垃圾桶前，努力縮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帶給別人麻煩。

    林歡走到醫院，專向那些陰暗，不起眼的角落看去。看到自己父親就差沒躲到垃圾桶背後，那種惶惶然，無主心骨的模樣，那種卑微到塵埃的姿態，林歡心一澀，同時不自覺的挺直了背。

    林壯剛發現林歡，嘴就裂了開來，臉上皺紋似朵菊花。

    有的時候，不得不感歎造物主的神奇，林父居然生出了這樣標致的女兒。

    林壯像是看到了救命的人，跑過來。跑近了，卻又瑟縮著不敢靠近。

    “來了啊！這邊、這邊……”。

    林壯在距離林歡一兩米米的位置停了下來，不敢正眼看看，更不敢碰觸到，兩肩垮著向前領路。

    路彎彎繞繞，越走到後麵越窄，隻容兩個瘦的人並行通過。路兩邊丟著許多垃圾，也不見有人清掃。到出租房，不過是民房改造的，也就隻是個城中村。

    出租房很，大概有十多平米的樣子。雖，但因為在醫院旁，租金有點貴，林歡家就跟另一家合租著。房放著兩張床，中間用個簡易簾子隔著，林歡家人多，便出了個大頭。

    出租房外，一女孩蹲著，手摳著地麵，偶爾抬抬頭。

    看到來人，女孩眼神一亮，視線在林歡身上停了幾秒，卻很快暗了下去。

    “那是林悅？”林歡不能置信。

    林歡急忙跑過去，蹲下，心翼翼的拉起了女孩。女孩的臉瘦得脫了型，兩隻眼睛大大的卻沒什神采，看著有些呆滯。臉上灰撲撲的，看不出來原本的膚色。頭發枯黃，亂糟糟的頂著，一簇簇的結到了一起。

    “悅悅，我是姐姐啊。”

    “姐姐？”女孩吐詞很費力，甚至有些不清楚。

    林歡一把抱住，感覺輕飄飄的，心痛！那是她的悅悅，是她看著母親生下她，的、粉粉的一團。是她每下課後抱著，暖暖的；每晚上陪著她話。除了喂奶與上課，林歡都是帶著林悅的。甚至，連林悅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因為她是歡，所以取了個悅字。到十個月會叫姐姐，她特意找了本三字經，教著她讀。林悅六歲，林歡去上了大學，才短短一年多時間，她的悅悅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林歡牽著林悅的手，不禁用力，質問道：“怎這樣？”

    林壯愧疚：“自從你媽病了，她不太聽我話，跟我不親，不讓我管。”

    “那弟弟呢？”

    “你弟弟還在你舅舅家呢，畢竟還太，出來也不方便。”

    聽到這些，手不自覺的用力捏著，後悔之前回家的時候沒看到林悅。

    林悅被緊握的手扭了扭，臉仰著，定定的看著林歡。

    林歡忙鬆手，才發現林悅的手已經被捏的青紫。連痛都不會的孩，雙眼有點潮意。心疼道：“姐姐不好，姐姐不對，原諒姐姐好不好。”

    林悅緩緩點頭：“好。”

    屋，林母半靠在床上。精神看著還可以，林歡心多少有點安慰。

    林父緊接著道：“醫生病情還好，基本上穩定了。再繼續做幾次，以後配合藥物一周做一次就可以了。”

    林歡坐在床邊，抱著林悅坐在自個腿上，拿出貼身放的卡，給林母。

    林母沒接。

    “隻是想看看你現在樣子，所以才沒回去。你好我也就安心了，明就回去。”

    “拿著吧，同學捐贈的。”林歡撒了個謊。

    林母搖頭：“人情債難還，救急不救貧，我們隻是窮，還沒到那份上。”

    林歡沒強求，隻是跟母親閑聊，用手理著林悅的頭發。

    “媽，你提醒下爸爸，多關注下悅悅，有事就跟我。”林歡眨眨眼，想減去眼的潮意。

    “七歲，該懂事了。”林母得意味深長：“好好讀書，讀出來，就好了。”

    “悅悅也該讀書了。”

    “過了這陣子吧，現在你看她這樣子，也讀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