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吳芬炒了四五個菜，跟葉大爺借了張桌子，放在那一片空地上。桌子正中，放的是林歡買的烤鴨。

    林悅與葉大爺投緣，見到菜豐盛，有些瑟縮的問：“媽媽，我能叫葉爺爺一塊？”

    林母因莊仁的到來有些高興，忘了這一茬，掩飾道：“媽媽正要叫，要不你去叫一下？”

    “恩！”林悅跑了出去，見到葉大爺已坐到桌旁——在桌子剛搬出來的時候，林壯就已邀請了。跑近，坐到了葉大爺身邊，側頭對著笑了一笑，露出透風的門牙。

    莊仁跟在林母身後端了最後一盤菜走出來，盤子有些油膩，似乎沾上了手指，不太舒服。而林母吳芬看到已就座的林悅，嫌棄其不懂事。

    “來，莊仁”，林母接過最後一盤菜，大拇指摁到了菜汁。“快坐，坐著。今真是辛苦你了。”完，很自然的吮了一下有著菜汁的拇指。

    “不辛苦，阿姨。”莊仁強忍擦手的衝動，看了眼旁邊的空著的位置，好巧不巧，正是那個板凳。莊仁有點心理陰影。

    林歡倒是不講究，將長板凳拉開一定距離後很幹脆坐了上去，動作十分大氣。與美女的近距離接觸的念頭占了上風，莊仁坐到林歡身邊。

    眾人坐定落筷的時候，莊仁又發現了新的問題。桌上這桌飯菜，實在是下不了口。

    林悅卻是吃的很開心。

    八九歲的孩子，正是個渴肉的年級，不免對正中的烤鴨多夾了幾筷子。林母見狀，眉毛更為緊緊的蹙著，眼睛成了三角眼。林悅手上動作頓了一下，其後速度慢了幾分。

    相反，莊仁的碗飯菜的高度在增加著，而莊仁動筷子的速度比林悅更慢。在莊仁的思維，隨便嚐個味道——成了一種所謂禮貌的裝飾。至於碗的菜，基本上全是林母的殷勤。直至用餐完，莊仁的碗還留有一部分。

    而在他的直覺，來林歡家拜訪就像在打bss，一個bss解決了又來另一個，打死之後滿有成就及意外感，還找到點通關技巧。

    ……

    禮也送了，飯也吃了，碗筷也收拾完畢。林歡隨便找了個理由把莊仁送出門。“媽，我去送送莊仁。”

    莊仁雖不想離去，但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叔叔，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今謝謝你們的款待了。”接著摸著林悅的腦袋，“下次哥哥來看你。”

    林悅嘴嚼著東西，咂嘴，嘴上勾了個不出意味的笑容，“謝謝哥哥。”

    待林歡把莊仁這尊大佛請出家門，剛出家門，便見他撒嬌式的抱怨：“歡姐，你看，我都沒吃飽。”

    “我吃的很飽，非常飽。”林歡陳述的非常緩慢，每個字都咬準了往外吐。同時看莊仁，看的很認真。是日子過的太好還是腦子全是漿糊？還是隻有對上特定的人才懂得動腦子想一想人情世故。

    “歡姐，下次我請你吃好的。”莊仁卻不懂得遮掩。

    “其實，今的烤鴨已經是最近這幾個月吃的最好的了，我們家已經把我們自以為最好的擺在了你麵前。”

    莊仁收了笑，聲音低沉，“但是真的沒吃飽。”

    林歡沒在飯菜上糾結，直接攔了一輛出租，“今謝謝你來看我父母，去吧。”

    莊仁聽話的上車，按下車窗，“那歡姐，我過幾來酒吧找你玩。”

    林歡沒好或不好，隻是再見的擺擺手，目送出租車離開視線，這才轉身離去。

    白了，自己、自家人，對於莊仁來隻是個新鮮事物罷了，又有什好在乎的呢。也不知道妹妹是否吃飽？

    ***

    把莊仁送走後，林歡開始夜間的兼職。

    至酒吧跨入門的那一瞬，昨發生的一切鮮明得如同剛發生。林歡歎口氣，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

    時間稍微有點早，客人還沒上門。林歡進化妝間，薄薄的上了層妝，衣服卻是沒換。雖然迷茫，但麵具卻是決定不再戴的了。

    沉靜下來的林歡，覺得上一刻也就是昨的自己有點可笑。濃妝、禮服，自己就如同一個醜，將那兩樣東西高高的頂在自己頭上，盡情的向別人展示著自己的醜陋，卑下與搞笑。

    “我隻是來賣酒的，來這賣酒、賺錢。”林歡心反複自語。

    待得出來的時候，已有一兩個客人在坐著，陶語在吧台喝酒。

    林歡上前打了個招呼，“陶姐。”

    陶語難得正眼看了一下林歡，妝容上得恰到好處，將其清豔、淩麗更是顯了出來，卻是她本來的模樣。就算在昏暗燈光下，第一眼隻能看到她。身上穿的，跟第一來時穿的基本一樣，就一個“土”字。

    “怎不畫了？”

    林歡淡淡一笑，“陶姐就別笑話我了。”

    看陶語手中杯子空了，將吧台上放著的酒瓶拿過來倒著。手很穩，酒水成一線注入酒杯，形成一個微微的弧度，滿溢著，卻沒流下杯子。同時，聲音也很穩。

    “當時迷住了吧，好像是。雖現在我也不知道以後如何，但是，我錯了。且還差桃子一個道歉。”微闔的眼眸緩和了淩麗，多了絲圓融。林歡繼續道：“至於化妝，我隻想以我的真實麵對你們，麵對現在的一切！麵具，戴一兩次就夠了，而且感覺也沒有什好畫的。”

    陶語嘴角揚了揚：“這樣也好。”

    林歡自嘲笑了笑，“我隻是個賣酒的。”

    陶語看眼前自帶發光效應，卻不灼人，暖暖的吸引著別人靠近，感覺順眼了許多。而林歡以為已經丟下了驕傲，卻不知，另一種驕傲一點一滴的融入骨頭。

    傅歌不知何時到了吧台，“林歡，能坐下來？”

    林歡依言坐了下來。

    “對了，唉，唉。不對！林歡，能將凳子調矮一些？”

    “已經是最矮了。”

    傅哥半蹲著趴在吧台上，上仰45度明媚的憂傷，“唉，看你倆的臉養眼，但看到你的衣服，太刺眼了。”

    林歡失笑，“傅哥，我能嚐嚐酒？”

    “怎？”

    “大概知道什味道，才好跟客人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