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與雲昭一走，我和咄必也就不方便在這書房重地多做停留，於是也前後腳的出了書房。書房昏暗，猛一見陽光隻覺得眼前一片耀眼的白，像失了明似的。待適應了光線緩緩睜眼，就見咄必正在我麵前站著，稍稍地歪著頭看著我。

    “你賣什萌？”

    “什意思？”

    “裝可愛。”

    他不屑地一哼，拉著我的手腕往外走，“笑話！我還用裝？！”

    我忍不住在他身後笑起來。

    咄必幾個月不在牙帳，但府邸依然齊整幹淨。我隨他進了門，左看看右看看，有點故地重遊的心情。朵沐兒迎麵走來，看見我們便側身立於路邊，笑容明亮地叫了一聲殿下，又對我：“姑娘回來了？”

    “朵沐兒，好久不見。”我歡喜地招呼了一聲，忽然間想起那哲哲的話來，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兩眼。朵沐兒是咄必近身的侍衛，與她哥哥一樣有著深深的五官輪廓，目光精幹頗具英氣。穿了一身便於行動的女式衣褲，腰身繃的緊緊的，勾勒出少女美好的曲線，不像一般女子那樣的柔美，卻是矯健利落，別有一番味道。

    這樣的姑娘我最是喜歡。回頭又看了看咄必，悄悄地一聲歎息。這一聲歎息原是默默在心的，不想咄必卻忽然問我：“你歎的什氣？”

    “我歎氣了？”

    “歎了。”他肯定地，腳步不停地繼續往前走，一邊道：“雖然沒出聲，但你那表情……嘖！”

    我默然地隨他進了前廳，才接著他的話茬：“嗯。想起你要納妃了，卻不知道是不是該恭喜你，所以歎了一聲。”

    咄必的身形一僵，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後轉身坐下，語氣淡漠地：“你費這心思做什，到時自有人讓你叫王妃，你叫就是了。”

    我坐到他身邊，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喝了兩口後咬著杯子的邊緣道：“要是哲哲姑娘，我還真不大願意叫呢。”

    咄笑起來，“她把你也得罪了？”

    “談不上。出於良知我很想，那姑娘要是嫁給你，當真是怨偶成了。”

    “她脾氣是不怎樣，心思卻不是壞的。不過，她不會是我的王妃的，你放心。”

    我瞟他一眼，咕噥道：“我有什放心不放心的。”

    咄必側了身子，把自己倚在厚實的靠枕上，仍是一副懶骨頭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要睡過去。他的膚色仍是白皙，不知道在五原的幾個月是不是也是這樣懶洋洋的過來的。不過這人的臉生隔離紫外線，倒也做不得準。我知道他並不是荒廢懶散之人，在五原整飭軍隊，養馬屯田練兵，隻要是做了這些事就無論如何輕鬆不了。

    我心思一動，伸手推了推他，“哲哲姑娘的父親是做什的？”

    “史蜀胡悉？掌管諸部文書往來的，官職不大。不過從父汗那時起他就是宮中智囊之首，所以，官職不大卻是個重要的人物。”

    我點頭。那就難怪了，可汗要是能讓哲哲嫁給咄必，我李字倒著寫。

    “問這個做什？”咄必睜開眼睛看著我，目光薄薄的，有一點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