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必見我忽然停了下來，有點疑惑，“怎了？就是什？”

    我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見他神情中並沒有什異色。也許是我想多了？他雖然是那年正月到的涿郡，可那其實也明不了什。之前我們在高昌時起三清道長被殺一事，他的反應倒像是真的不知情。於是我緩了緩自己的情緒，道：“就是大業六年初的事。”完我扭過頭看著他，仔細的揣摩著他的表情。

    不想咄必卻是個十分敏感的，先是嗯了一聲，隨即便皺了眉頭，坐起身來瞧著我：“李瀟，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我隻好也緩緩地坐起來，卻默不作聲地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冷然一笑，單手一撐便越過我站到了地上。我趕忙抓著他的衣袖，支支吾吾地：“隻不過那一想，應該不是你，對不對？”

    他側頭看了看我，拂開我抓著他的手：“那你不妨再想一想。”完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怔了一下，跳起來趿上鞋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出門左右看了看，見他正往書房的方向走，於是快步跑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臂。他未停步，也沒看我，抽出手臂繼續往前，我不依不饒地又撲上去，半掛在他的胳膊上，討饒地：“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不該懷疑你的。”

    他還是繼續的走，我掛的十分辛苦，一路磕磕絆絆，直到我砰地一聲撞上了廊柱他才停了下來，冷臉看著我：“不該懷疑不也還是懷疑了？”

    我揉了揉撞疼的胳膊，繼續陪著笑臉道：“時間上湊巧，於是就想了那一下。”我捏著兩個指頭，“就那一下而已。要真是懷疑，我也就不那了嘛。”

    他瞄了一眼我的胳膊，手指動了動。我眼尖，立刻拉過他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撞疼了，幫我揉揉。”

    我見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輕輕地幫我揉起來，於是放心地抒了口氣，故作委屈地：“想一下也就想通了，哪知道你那敏感多疑。”

    “我多疑？！”我的胳膊被他捏了一下，“死丫頭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怕他再走掉，趕忙摟著他的腰急急地：“沒有沒有，我這不是誇你玲瓏心肝，誇你聰明，誇你腦子好嘛。”

    “有你這誇人的？”他好氣又好笑的，手指揉捏著我的耳垂，像是想懲罰我一下，又不忍心太用力，捏的我起了一身的粟粟。“真的不懷疑我了？”

    “嗯。最主要的一點，我覺得你沒有殺他的動機。”

    如果，殺了三清道長的人是為了不讓他再泄露關於我知曉下大勢的事，那這個人一定很垂涎我的這個能力。但，這個能力對於咄必用處並不大，或者並不直接。畢竟中原局勢再如何，距離突厥拿下中原也還是太過遙遠了，犯不上為此追到樓煩去殺一個道士。

    再進一步，假設那時他可能以為我也會知道突厥的將來，所以殺掉三清道長，那就證明他當時便有對汗位的野心。而事實上，那時他並沒有，否則不會在知道咄吉矯旨篡位後受到那大的打擊。況且，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的這個能力，但他並沒有問我我任何關於突厥之事。他根本就不是那在乎。

    所以，沒有動機。僅僅一個時間上的吻合，確實明不了什。

    我把我的想法與咄必仔細的了，得口幹舌燥，才換得他淺淺一笑。

    “那你覺得誰有動機？”他問我。

    “那可就太多了。但是呢，那個人也是個笨的，他通過三清道長知道了我的存在，可他又殺掉了三清道長，他要去哪找我呢？知道不也等於不知道了。”我的有些得意地晃著腦袋。

    咄必寵溺地看著我，就像看一個正在洋洋得意背誦乘法口訣的孩子，帶著點讚許，可那讚許在我看來卻很諷刺。因為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嗯，你能想明白這點事已經很好了。

    我訕訕地收起笑容，把頭靠在自己綣起的膝蓋上，發梢垂落在腳邊，卷成俏皮的弧度。咄必伸手撩起我的發梢，探頭看了看我的表情，笑道：“如果……”

    “如果什？”我意興闌珊地問他。

    “如果那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呢？”

    “嗯？”我抬起頭來，忽然覺得心透亮了幾分，“你是，那個人一早就見過我手心的紅痣，又湊巧偷聽到了三清道長與慧覺的談話，於是尾隨著他在樓煩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