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決戰東夏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橘花散 本章:第二十六章 決戰東夏

    五月初五,朝聖節,遠在他鄉的東夏將士,縱不能放鬆戒備與擔子,但依舊要暢飲一杯。

    “喝好酒,呀喲呀,喝好酒,酒一杯,情千,來吧來吧,姑娘們,跳起舞來勸酒飲,來吧來吧,兄弟們,舉起酒杯來共飲,來吧來吧,羊兒滿滿似白雲,不及情誼長,長悠悠,哎喲呀——”豪邁嘹亮的歌兒在清冷的空氣中飄蕩,不當值的東夏人聚在火堆旁,牛角杯,大塊肉,杯到酒盡,盡情慶祝自己的節日。

    金頂大帳內,東夏王設宴招待部族首領們,柳惜音帶麵紗,著長袖舞衣,露著一截雪白蠻腰,裙擺係著十八個金鈴,赤足舞動,鈴聲清脆,回眸淺笑處,如春花盛開,大地回暖。美得讓人窒息,美得讓人恨不得將眼睛挖下來留在她的身上。

    “人美,舞美,身段美。”東夏王見首領們個個為他的美人丟了魂魄的模樣,心更添三分得意。

    柳惜音舞罷一曲,轉身端起旁邊放著的金壺,長袖搭上壺蓋,輕輕搖了搖,然後柳腰輕擺,步步生蓮,眾目睽睽下,緩步走向王座,來到東夏王麵前,敬上滿杯,用出穀黃鸝般的聲音,嬌柔讚道:“滿天神佛庇佑,祝最英明的大汗如清晨的朝陽,永遠普照在東夏兒女身上,願最偉大的大汗早日踏破羊圈,帶領東夏兒女過上好日子。”

    “然!”眾將擊掌大笑,“大汗!喝下美人勸酒,定要把那群綿羊趕走!”

    大皇子與伊諾皇子之爭越發白熱化,兩人勢成水火,是柳惜音獻計,讓東夏王將軍權統統收歸自己手上,以他的號令為尊,終於壓下不合的兩個人,讓局勢穩定。他見柳惜音處處為他著想,為東夏著想,對她的寵愛有增無減,如今喝得麵紅耳赤,聽聞美人勸酒,怎能不幹?

    他不但喝了,還命柳惜音:“給眾將獻酒!”

    柳惜音奉命,捧酒一壺,唱著酒歌,逐桌獻上,眾將看著美人白皙的雙手,心蕩神搖,隻恨不得多喝兩杯,唯伊諾皇子對她明目張膽支持大皇子的行為,心存疑,不願喝她的酒,待酒壺送到麵前,想了想,終於放下,搖頭道:“大秦虎視眈眈,不可醉。”

    大皇子恥笑道:“東夏男兒,端起酒杯喝酒,放下酒杯殺人,父皇當年醉酒率軍攻入布魯克部族,殺敵三千,何等英偉?!怎生出你這孬種?!”

    伊諾皇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隨後想了想,再次坐下,他隱忍不發,麵色如常,唯一雙拳頭攥得青筋暴起。

    柳惜音上前再勸,卻被他輕輕一擋。

    金壺落地,酒水浸濕羊皮毯子。

    她呆呆地站著,雙目含淚,喃喃道:“皇子恕罪。”

    “何罪之有?!”大皇子見狀更怒,“他打勝戰不行,欺負女人,倒是好本事。”

    伊諾皇子忍無可忍:“我敬你是兄長,一忍再忍,你何曾當我是弟弟?!”

    大皇子冷笑:“我怎會不愛護弟弟?我每年還給巴音弟弟上幾柱香,祈禱來世幸福。”

    “夠了!再吵就賞你們一人幾鞭子!”東夏王聽他們越說越不像話,喝止這對無時無刻都在相爭的兄弟,忽覺自己醉得更厲害了,招手喚回柳惜音服侍,扶著額頭,倚在榻上,過了一會,柳惜音在他耳邊吹著氣,輕輕道,“大汗,不如回房休息吧。”

    美人吐氣如蘭,每個字都帶著誘惑,那雙白玉般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遊走。小狐狸般漂亮的眼睛,凝視著他的雙眼,似乎在傳遞著無邊情意。

    夜已深,歌已畢,酒已盡,東夏王覺得小腹陣陣發燙,是該回房安歇的時候了。

    眾首領見兩位皇子鬧不愉快,東夏王心情轉壞,也不想久留,紛紛很有眼色地站起來告退,回營再喝,柳惜音扶著大汗,回去內帳,放下帷幕,寬衣解帶,遣開侍女。

    帳內春光旖旎,不敢外泄。梨花海棠,嬌吟陣陣,香汗淋漓。

    “柳兒啊,”快活不知時日過,纏綿半宵,東夏王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他的眼皮很沉很沉,神智恍惚,仿佛整個人飄上雲霄,看見星星在身邊盤旋,處處都是說不出的快活,可是卻連動動手指都嫌累,“我好舒服,就像在做醒不來的夢。”

    柳惜音輕輕撫上他赤裸的胸腔,附耳問:“是不是輕飄飄的,從頭到腳,就連指尖都是舒暢的。”

    東夏王的雙眼渙散,無意識地答:“是啊,柳兒,你怎知道?”

    柳惜音溫柔摸著他花白的頭發,含笑道:“傳說有草名醉仙,聞之忘憂,開花結果,果如酒香,喝下如登極樂,十日方醒,大汗,你是醉了。”

    東夏王忽然有點不妙的感覺,他遲疑看向旁邊的美人。

    燭光下,那是一雙如毒蛇的眼睛,似乎在吐著紅色的信子。不加遮掩的殺意,鋪天而至。

    為何祈王的人要殺自己?東夏王一時想不通其間關節,他想喚人,可是喉嚨發出的聲音就像醉酒後的呻吟,他隻能掙紮著看著柳惜音站起身,取下他隨身攜帶的彎刀。

    彎刀從堆滿寶石的刀鞘徐徐滑出,銀色刃身,映在少女美麗的胴體上,散發著最華麗的光暈。

    “為……為什?殺了我,你也……”東夏王不明白,他怎也想不明白為何要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大汗啊,你忘了嗎?”柳惜音露出最嫵媚的笑容,舉起彎刀,放在他頸旁,用最謙卑的語氣詢問,“你有兩個好兒子,一個忠勇厚道,舊部支持,一個天資聰敏,新部擁戴,他們都是你的心頭肉,可是你要死了,遺詔未立,究竟該將寶座傳給誰呢?哎喲喲,真是愁死了我們的好大汗。”

    東夏王死,新君是誰?是哈爾墩?是伊諾?

    旗鼓相當的兩個兒子,互相憎恨的兩個兒子,撕破臉皮的兩個兒子。他們之間的裂縫,已大到容不下彼此的存在。原本還有時間去慢慢磨合,慢慢開解。

    可隨著東夏王的去世,爭儲將在最不堪的時段提前降臨。

    東夏將亡。

    比死更恐怖的危機閃過,東夏王眼中透出陣陣絕望。

    悔之已晚。

    刀刃劃過,割破咽喉,鮮血噴湧而出。柳惜音手持利刃,在帳幔中快樂地笑著,笑聲得意而絕望。

    “阿昭,進攻的時候到了。”

    “五月初五,是進攻的時候了,收複山河,在此一戰。”葉昭披著戰甲,看看尚未大亮的天色,走出軍營,站在全軍麵前,對著所有將領發出號令,然後轉身帶著幾個親信,回帳做最後準備,帳內等著的是她的替身——胡青。

    夏玉瑾出發前,就將可能出現的險惡情況統統考慮周到,帶來的人都是能為葉昭打掩護用的。上京鬥彩樓的苗仙兒,年近三十,才從紅花魁位置上退下來,除丹青絕技外,憑的是手點石成金的化妝好功夫,畫貓畫虎畫男畫女畫美人,隻要兩人輪廓相差不遠,她就有本事裝扮出個八九成。戰場風險,弱質女子,本是不願,奈何夏玉瑾重金相邀,承諾為她去除賤籍,勉強成行。如今她親眼見東夏虎狼,眾誌成城,亦起了愛國之心,使盡全身本事,將胡青打扮成葉將軍的模樣。

    同樣被請來的還有上京百戲樓的霍玉郎,貌嫵媚,善口技,能變百聲,曾被強權威迫之際,受南平郡王解救,蒙恩圖報,隨行江北,冒險跟在偽葉將軍的身邊,負責替“她”開口說話。

    五月初五,是東夏王死期,東夏內亂,次日進攻為最佳時機。

    葉昭相信柳惜音的手段,卻也相信變數。為了她的計劃,這消息不到事成,決不能透露分毫。

    “東夏王已死,哈爾墩有勇無謀,伊諾兩次被我所敗,執念極深,混亂之際,難能下準確判斷。由胡參將領十萬大軍,借我的身姿,叫戰西門,可吸引東夏大軍主力的注意。”葉昭再次重複今天的計劃,“祈王按捺不住,派兵試探,已被秋老虎截下,昨日是東夏的朝聖節,他們糧食即將耗盡,吳將軍以送糧之名,已帶七八個高手混入城內,與安插的暗探匯合,趁亂向東門去。今夜,我帶三千精兵,守在東門外,待城內信號響起,強攻東門。”

    夏玉瑾問:“吳將軍的能力還不足以打開大門吧?”

    葉昭指著地圖道道:“他隻要引起混亂,吸引這段城牆的守城官兵的注意力就夠了,這段城牆下麵是大片蘆葦荷塘,如今冰麵融化,攀登不易,故守備略鬆懈,隻要他們注意力轉移半刻,我的輕功可攀上城牆,垂下吊索,讓其餘高手乘小舟來,登壁後,隨我一起攻向大門,其餘士兵在外強攻,待東門開後,我確認形式後,會發出信號,十萬大軍立即進攻,內外相逼,打得他措手不及。”

    胡青問:“如果柳姑娘沒成功呢?”

    葉昭道:“三個時辰收不到信號,不必等我回來,立即改大軍圍城,進入持久戰。”

    若柳惜音失敗,東夏設下埋伏陷阱,她冒險攻入,九死一生。

    夏玉瑾訕訕問:“柳姑娘還活著嗎?”

    葉昭:“難說,如果她沒自盡……”

    胡青補充:“如果她沒自盡,東夏就會拷問她的幕後主使人,未必會讓她那輕鬆死。”

    君之罪,千刀萬剮,拷問會比死更痛苦。

    葉昭武功最高,凶名赫赫,幾場大戰下來,東夏大軍聞風喪膽。由她來聲東擊西,能讓敵人措手不及,是強攻城牆的最適合人選。另一方麵,夏玉瑾也相信,她還抱著萬一的希望,想嚐試趁亂將柳惜音救出。

    柳惜音為家國大義犧牲,可敬可歎,為奇女子。夏玉瑾想著一無是處的自己,自相形穢,心頭陣陣發堵,不敢阻止葉昭的做法,隻能強顏歡笑,為大家送行。

    他憂鬱問呂大夫:“我媳婦蹦上蹦下,肚子那個沒事吧?”

    呂大夫支支吾吾:“可能……大概……也算穩了……”

    葉昭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惜音用命換來的時機,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有些東西,還是聽天由命吧。”

    夏玉瑾見大家都很緊張,便摸摸她肚子,用最嚴肅的口氣,喝令麵那個沒出生的家夥:“小兔崽子,跟著你娘打了那多個月的仗,多少也該懂點軍法吧?軍法就是千萬別惹你娘,否則出來起碼會被揍斷三根板子。”

    此言一出,打破沉重氣氛,大家臉上都輕鬆了不少。

    “不成,”正在給胡青化妝的苗仙兒,忽然停下手,比比葉昭的容貌,長長地歎了口氣,“胡參將與葉將軍雖肩寬近似,但上身較長,皮膚太黑,眼睛過小,與葉將軍相差甚遠,不熟悉的人遠遠看去尚好,若是熟悉的人來看,怕是難以瞞過。”

    胡青和葉昭差不多高,奈何腿短,眼睛又細又長,怎瞪也瞪不大,與葉昭的雙眼皮相差甚遠,而且膚色由白變黑易,由黑變白難,兩人容顏差距甚遠,在伊諾皇子麵前,難以彌補到不被發現的地步。

    葉昭看了半晌胡青的小眼睛,鬱悶道:“換人吧。”

    換誰呢?孫副將熊腰虎背,壯得像小山,秋水身量不足,廖參將方臉且過高。

    柳惜音的暗殺計劃是機密,為避免消息走漏,不敢透露分毫,就連幾個重要將領都是最後關頭才知道真相,何況苗仙兒?他們本以為胡青身材相似,足以彌補,今日方聞不成。若臨時從普通士兵挑個,怎知葉昭的習慣?做出和她相似的表情?

    葉昭看看呂大夫:“這個身高夠。”

    呂大夫打個哆嗦:“老夫老矣,不會騎馬。”

    葉昭看看霍玉郎:“這個長得像。”

    霍玉郎歎息:“小的比將軍矮了太多。”

    葉昭看看劉三郎,尚未開口。

    劉三郎哭了:“將軍,你先看看小的這身肥膘。”

    莫非全盤計劃,就賭在伊諾皇子相隔甚遠,看不清胡青是葉昭的身上?

    胡青裝扮完成,硬撐大的眼睛,扭曲了表情,怎看怎怪。葉昭不敢賭。

    夏玉瑾弱弱舉爪:“阿昭……”

    葉昭努力尋思解決方法,無暇理他。

    夏玉瑾繼續舉爪:“阿昭……”

    葉昭安撫:“有事待會說。”

    夏玉瑾努力舉爪:“阿昭……”

    葉昭吩咐孫副將:“找幾個瘦點的親兵來看看。”

    夏玉瑾忍無可忍,閃去她腦袋前,大聲道:“阿昭,我去!”

    全場俱驚,愣愣地看著他。

    夏玉瑾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鼓足所有的勇氣,連珠箭似地說:“我和阿昭有夫妻相,身高差不多,腿長,都是瓜子臉,而且我皮膚白,能弄黑,我知道我媳婦的行為舉止,我還學會了騎馬!讓我來,我能做到!”

    葉昭搖頭:“不。”

    主帥是敵軍進攻的主要位置,偽裝成她的主帥更是吸引仇恨的誘餌。夏玉瑾的身子骨太弱,風險太大。

    “讓我來!如果偽裝成你的主帥被揭穿,東夏就會立刻識破計劃,將計就計,讓你陷入危險境地,而與你朝夕相處的我,熟悉你的動作和習慣,比任何人都適合擔任這個角色,”想到此處,夏玉瑾的手忽然不抖了,眼神流露出堅定,執著道,“我是大秦的郡王,要保護江山百姓,我是個男人,要保護我的妻子和孩子,讓我去!”

    葉昭愣愣地看著他,仿佛初次相見。

    “阿昭,布置戰局有眾將軍在,用霍玉郎冒充你的聲音發號施令,我隻要做好誘餌角色,拖延時間,等你號令便成。”

    他一遍遍堅持著。

    “阿昭,我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一遍遍祈求著。

    “阿昭,你若相信我是雄鷹,便讓我去,這是我一生一世的請求。”

    有鳥不飛,一飛衝天。

    有鳥不鳴,一鳴驚人。

    蛻變的時候到了,踏上戰場。

    為守護家園妻兒,無論再懦弱的男人,也不會退縮半步。

    鑲銀獸麵鎖子甲太重,羽飾九曲銀盔太沉,虎頭腰帶,古意佩劍,玄色披風翻著白狐絨邊,靜靜垂落,遮掩羸弱的身材。蒼白的手在化妝的染料下化作淡淡蜜色,他緊緊握起偽造的重刀,急促呼吸在寒氣中冒出一團團白色雲朵,額間三兩滴冷汗劃過。

    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呼奴喚婢,夏玉瑾出生至今,從未碰過超過二十斤的東西。如今背上這些無法承擔的重量,壓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葉昭靜靜替他係好披風上最後一根絡子,眼全是深深的擔憂。

    胡青牽過踏雪,將韁繩交去夏玉瑾的手心,然後拍拍他肩膀,轉身離去,男人的情誼盡在不言中。

    踏雪似乎發現主人的不妥,有些焦躁,噴著粗氣,蹄子在地上踏了又踏。

    夏玉瑾拍拍它的屁股,勉強露出個自信的笑容:“乖踏雪,好歹給個麵子,跑得穩些,別亂晃,隻要不把我摔下去,回去就給你找頭漂亮的小母馬做媳婦。”

    踏雪衝他噴了個響鼻,似乎很不屑。

    葉昭撫上它的腦袋,看著它的雙眼,柔聲安慰:“好踏雪,別任性,他是替我去打仗的。”

    似乎讀懂主人眼的憂慮,踏雪漸漸安靜下來。

    夏玉瑾尚在堅持:“我天天喂它吃糖飴,還是有效果的。”

    葉昭摸著雪白的鬃毛,嘴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

    身上東西實在太重,夏玉瑾撲騰了好幾下,在眾人幫助下,翻身上馬,試著小跑了幾步,穩穩的,不像會掉下來,終於放下心來,回頭看見葉昭愣愣地看著自己,心知此次離別,風險甚大,生死難料,百感交集,一時無語。

    葉昭遲疑:“玉瑾……”

    夏玉瑾急忙策馬走到她身旁,低頭,期待問:“你……還有什要對我說?”

    葉昭慎重叮囑:“臨陣脫逃者,當斬。”

    “幹!”夏玉瑾氣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目瞪口呆半晌,拿著馬鞭,指著她鼻子咆哮,“混賬!送自家男人去戰場,不來個離別兩依依,不來個情話綿綿,不來個淚流嗚咽不語,不來個十八長相送,倒是來個臨陣脫逃當斬?!休!不休不行!等老子回來就休了你這死婆娘!”

    “好,等你回來。”葉昭抬頭,淺淺一笑,脫下冷冷盔甲後,她隨意披著夏玉瑾的白色狐裘,寬大的袍子遮掩小腹微微凸起,籠罩著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她摸摸小腹,笑意洋溢在嘴角,在眼,淡琉璃色眸子宛若最清澈的溪水,微卷的長發,隨意垂下,臉頰被寒意凍得微微發紅,處處都洋溢著如水的溫柔,美得讓人窒息。

    這一刻,她不是將軍。

    她是母親,是妻子,是女人。

    她在送他出征,奔赴那刀劍無眼的戰場,然後期盼他回來。

    “會回來的。”夏玉瑾癡癡地看著她,心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他伸出手,與她輕輕交握,冰冷指尖輕觸,悄然滑過,然後擦身而過,頭也不回離去,重複道,“等老子回來再收拾你!”

    她說:“好,回來等你。”

    兩聲響鞭,馬踏輕塵去。大軍開拔,往通陽城西門而去。

    葉昭換上夜行衣,重整梳妝,帶著五千精兵,目送大軍離開,立即從另條小路出發,悄悄前往通陽城東門。

    通陽城內,縱使大皇子與伊諾皇子盡力掩蓋,但東夏王死訊已悄然傳出,

    兩位皇子忽聞喪父,大哭一場,發誓報仇。為問出幕後主使人,柳惜音被拖去拷問,可無論如何拷問,她隻哭著叫“是大汗要出賣祈王與大秦,我心急如焚,故下殺手。”

    哪有一被抓就將自己主子招出的刺客?這個刺殺的理由也極牽強。

    伊諾皇子半點不行,他拷問侍女後,得知柳惜音與大皇子私通之事,心透亮,短短時間想清前因後果,知她是大秦派來分化的刺客。殺父之仇不共蓋天,對大皇子的好色荒唐恨之入骨,怎能心甘情願將軍權交出,扶他登基?伊諾皇子手下的部族與大皇子的部族交惡,更不願將王權交去敵對方手上,於是將此事拿出,攻擊大皇子德行有虧,試圖逼他交權。

    大皇子怎甘心受製於人?雖知被柳惜音愚弄,但父皇已死,事已造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柳惜音是不是祈王的間諜,她的證詞是有利於自己的,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承認柳惜音是祈王的人,這場暗殺是臨時安排的事實,然後將汙水潑去祈王和伊諾皇子身上。否則,與大秦派來做刺客的女人鬼混了那久,賣出無數情報,害死父親,他的聲望將在族一敗塗地,再無翻身之力。而跟隨大皇子的部族也同樣想到這點,所以他們死不承認柳惜音預謀已久,堅稱是祈王與伊諾皇子勾結,違背盟約,派人對柳惜音發出暗殺指令,暗算自己,待父皇死後,趁機清算上位。他做出為父親痛心疾首的模樣,要求處死柳惜音,以防後患。

    大皇子一定要殺祈王,為父複仇。伊諾皇子怎能讓他顛倒黑白,去動最重要的聯盟?拉扯中,局麵越來越亂。

    恰逢其時,大秦大軍叫戰西門外,“葉”字大旗,隨風飄揚。

    伊諾皇子聽聞主將名字,臉色大變,立即翻身上馬,命大皇子的人鎮守其餘三門,自己點兵開往西門。大皇子那肯讓他再奪戰功,也派兵開往西門,命伊諾皇子的人鎮守其餘三門。

    兩名旗鼓相當的主將,各持一詞。又有好幾位高級將領,在宴會上同樣中了醉仙草毒,雖無性命之憂,但幾天內都會昏沉沉起不了床,發出的號令也是東倒西歪的。

    東夏軍隊調動陷入混亂。

    送糧來的祈王使者,趁機失蹤,偷偷摸摸來到東門,大呼小叫,鬧著要出城:“你們這群養不熟的狼崽子,給你們送來那多糧食,還冤枉我家王爺!先是說送來的糧食麵摻沙子,後說他殺人?天下哪有這個道理?!我們要回去稟明王爺,再來辯說辯說!”

    東門守城將領收到兩道指令,一道是大皇子要求殺死祈王使者的命令,一道是伊諾皇子要求保護祈王使者的命令,他也拿不準要聽哪邊,也不敢傷害他們,隻想把這群家夥活捉了丟回去推卸責任。偏偏這群使者身手有兩下子,罵功更是了得,吵鬧不休,惹得人側目。

    爭執了三刻鍾,使者團有個身高體胖的蠻漢,忽然發起瘋來,竟口吐白沫,脫光衣服,四處尖叫裸奔,城牆上官兵震驚了,眼珠子死死盯著那瘋子,都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在他們轉身驚歎的瞬間,一條長長的飛索,輕巧勾上城牆,一條黑色身影,瞬息之間,躍上城牆,靜靜閃去守城侍衛身後,就著喉嚨一抹,順手翻手三根透骨釘射出,悄無聲息解決掉周圍四五人,然後抖抖手,七八條繩梯垂下,二十餘名高手,飛速登牆,五千精兵殺出,與城內祈王使節應外合,強攻城門。

    大刀揮處,人頭落地,滾向城牆下,滾去守城將腳邊。

    守城將抬頭,看清為首者,驚愕:“葉昭?!”

    “消息來報,葉昭不是在西門嗎?”

    “西邊一個葉昭,東邊一個葉昭,究竟是怎回事?”

    東夏人從不讀書,思考問題很緩慢,反應慢了半拍。東邊的葉昭已從城牆上搶過守城侍衛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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