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灼灼逼人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白狐辭 本章:21.灼灼逼人

    很少有弟子會路經長明殿, 長明殿是不允許弟子擅闖的,違者重則直接驅逐出京,輕則麵壁半年。

    所以宗主永遠是個可望不可即的代名詞,即使梗著脖子想去看看, 那也隻能遠遠地瞅一眼長明殿前的梅林, 然後回自己的床上做做春秋大夢啥的, 不定夢還能逮到個不穿衣服的。

    都下第一宗宗主是七海十四州第一美人,這名頭來得不虛,榜美人卷榜首七百來年不曾變過, 千無故人,後也暫時無來者, 加上他實在活了太久, 不過總歸是相當了不得的。

    雖是美人卷榜首, 但是他自己低調得很, 除了白玉京弟子外, 見過他的人並不多。

    縱然是白玉京內, 除了一年一度的時候他會出來出來坐在首席位上晃晃, 平日都是居住在長明殿的。

    百年前還好, 這些年不知為何更是寥寥。

    加諸這些年, 十大傳已經陸續隱世, 新一代勢頭鋒芒畢露,而白玉京一家獨大。

    舊時代的人隨時代蒼老, 青山隱沒, 親眼見過十傳盛景的也多半身死道消, 墳頭三尺綠,不見埋骨處。

    畢竟不是誰都有本事活個五六七八百年的,突破靈境才能褪去百年輪回,得以邁入長生一路。

    而據傳修真一脈活得最長的聽聞要數同屬十大傳之一的雪山不老生,已逾三千載壽命,要是讓某個鬼知道了,才明白什叫活王八的專業代名詞。

    若不是相折棠身上負著這兩個曠世的名頭,修真界的輩們也多半記不太清了,更何況相宗主上一次拔劍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跡,露麵更是寥寥無幾。

    劍聖不拔劍,美人不露臉,那是十分索然的事兒。

    不過也不是不露,猶記得十年前東魔境口口聲傳劍聖已老已死,蠢蠢欲動,那一年的千宗大會便破荒請出了這位老祖宗,打了東魔境的臉,當年他隻遠遠地在首席上站了一盞茶的時間,不過是低頭翻閱一眼當年大會的名額。

    側過一張臉,隔著茫茫人海,愣是壓倒了當年來踢館的九韶閣諸位少女絕色,名頭才再次響徹七海十四州。

    今年的千宗大會依然如約而至,可惜遲遲沒有確定相宗主會不會出麵開局。

    再回開頭,很少有弟子會路經長明殿,今也不例外,所以月色明朗,誰也不知道今夜長明殿發生了什,千宗大會的最終場登錄剛剛結束,丹塗樓下外宗弟子遊覽著白玉京的勝景,一時著迷。

    閬風樓千仙台的出口處,則格外熱鬧。

    “咳咳,我真不會騙你們,”白冠紫服的少年瞄了一眼後麵剛從登錄處走出來的百八十個人,手中拿著十幅卷軸揚著,“我騙你們做什,我在白玉京修行了二十年,絕不會錯的,我們宗主跟這畫長得一模一樣,都是我冒死弄出來的。”

    這白冠紫服的少年挺凶巴巴的,長得挺白嫩還有些嬰兒肥,但是盛氣好生淩人。

    白玉京的做派近些年的確以囂張跋扈出名,畢竟是下第一宗,膨脹也正常,加之他穿得又的的確確是白玉京的宗服,身後這些人也隱隱有些相信了。

    謝琦春眼見鴨子快熟了,又加了一把火,“據可靠的絕密消息,今年我們宗主身體抱恙,明的千宗大會那是肯定不會出麵了,下一次也不定會出來,哎這真的男版的很,錯過這次指不定就是一輩子啊,你們這輩子能有幾次和下第一美人靠得這近的?”

    “而這十幅靈畫,都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截下來的,麵呢,有《宗主品茶》,《宗主回眸》,《宗主笑了》各三張,《宗主品茶》最便宜,六百一品玉,《宗主笑了》最貴,八百一品玉,全套一組兩千,概不接受還價。”

    這黑心比一樣的價格令剛才蠢蠢欲動的心又冷靜了一會兒。

    謝琦春皺了皺眉毛,這些雜毛宗門就是窮,都進了決賽了怎都沒什有錢人,比昨那群攬月宗的弟子婆媽多了。

    身後這百位基本都是姑娘,隻夾雜了七八個男人……噫怎還有一孩兒?

    除了孩,謝琦春並不覺得意外,要知道往年男人更多,我們家宗主可是下第一美人,都下第一了,誰不想見識啊。

    “我們明人不騷話,”謝琦春道,“我這兒就十二幅,靈畫的紙跟不要命地漲,最低價都三百一品玉起的,我其實就賣個成本價,實話了吧,我這兒已經是最低價了,後麵老武他們賣得,一千起步,上不封頂,坑不死你們。”

    姑娘們中終於有些財大氣粗的了,舉起一隻手道,“給我來一幅!”

    謝琦春微微勾起嘴角,“好第一位,識貨,開門紅,我自動給你降一百一品玉,要哪一幅?”

    有了帶頭的生意一時火熱了起來,那一臉精明的少年喜色頓上眼角眉梢。

    七嬰一臉匪夷所思地扯了扯旁邊霽藍少年的衣角,喃喃道,“親娘誒,這他媽比賣人還貴啊,他七百多年前擱鹿翡街頭打架鬥毆那會誰見不著啊,現在都能炒成這副德性了?”

    旁邊一女孩道,“你這孩哪來的瞎,那可是下第一美人,怎賣不了這貴,要不是我窮我也買。”

    七嬰看了這姑娘一眼,“這種玩意兒,誰買誰傻——”

    步月齡長袖一揮,“我要一套。”

    七嬰,“……比。”

    難得有買全套的,謝琦春放眼望去,眼前一亮,覺得這朋友他交定了。

    這少年生得好貴氣,眉目俊秀如田玉,冷淡迷離,一身霽藍,烏發如鴉羽。

    可以是很大一頭肥羊了,無論如何都沒有不宰的道理。

    七嬰勉強拉住他的一角長衫,“不是,您能清醒一點嗎,我們那破宗門賣了也沒這個錢。”

    步月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清俊的眉頭蹙起,“不就兩千一品玉嗎?”

    不就、兩千。

    一路風雨飄揚趕來的七嬰咬住了自己的袖口,合著自己一路淒風苦雨的旁邊就站了個大財主,“大哥給點錢買糖葫蘆吧,想吃,餓。”

    步月齡道,“不行,宦青你蛀牙了。”

    七嬰道,“,他瞎,我一大老爺們鬼怎會蛀牙!”

    步月齡懶得理他,手指頭一揚,拿出宦青送給他的那根簫。

    “喲,”謝琦春一眼望去,“好法器啊。”

    步月齡生沒有靈心,修不了靈力,但是他一雙眼睛因為身上血脈赫赫,碧靈迸走,略微帶點靈氣,靠著宦青教他的一套心法勉強運用上,隻到能稍微驅使低階法器的水平。

    那靈簫是個儲物的玩意兒,霽藍長衫的少年不假思索地取了一個金絲玉縷的錢袋出來。

    謝琦春拿給他三幅畫,特地把他帶到一旁耳語道,“這位兄弟我看你也是個人才,這樣,我那邊還有三幅非賣品,我看你有這個誠心,我以一幅一千的價兒賣你,如何?”

    步月齡不假思索道,“好。”

    七嬰,“……”他瘋了吧。

    謝琦春笑得快開花了,“好好好,這就隨我來——”

    七嬰在後麵囉囉嗦嗦地勸道,努力給自己謀取一些福利,“你這想看他長什樣我給你畫啊,我就要十串糖葫蘆多了我也吃不下——”

    可惜他老人家那鬼斧神工般的畫作造詣並不能打動步月齡,霽藍長衫的少年穿過人群,跟著麵前那道紫色人影,路過了叢叢紅梅林,走到了丹塗樓三樓。

    謝琦春去拿珍藏,步月齡索性打開了第一幅畫。

    那畫卷做工倒還算精美,外麵包的是飛龍畫鳳山水墨色,方方打開一角,心下卻猛然起伏了好幾次。

    他就是想見見他,到底長什樣子。

    明明……這個人竟然是相折棠,最過分的是,原來誰都知道他是誰,隻有他被蒙在鼓。

    連臉都沒見過,還什有他在什不用怕。

    現在更是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個涯海角了。

    半個月沒見到那人,一點音信都沒有,他睫毛一顫,直接把卷軸打開了。

    靈畫上是個俊美的白衣男人,眉目挺柔美,正在低頭抿茶,靈畫隻能刻下幾瞬,上麵的茶都隱隱帶著溫度。

    步月齡有些意外,不能這人生得不好看,可是著實……

    這也算下第一美人?

    他有些想不通。

    陰柔得過分了,那股子刻意的美便衝淡了許多氣質,弄出些做作的模樣,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味道。

    雖然他也不好,他想要的是個什模樣。

    步月齡不是一般少年見識,他年紀輕輕已經見過榜美人卷的第三位了,那位易容了的雲間絕色姬,一舉一動,勾人魂魄撓人心神,生媚骨才屈居第三。

    這畫卷上這人,沒有韻骨,長得的確不算難看,隻不過也未免有些配不上這個名頭了。

    雖然稍微有些失望,倒是也無礙,雖有期待,但是一個男人又有什好看的。

    步月齡端詳了一會兒,努力想將這人的臉按在那青麵獠牙上麵,想著不定後麵幾張角度要好些,畢竟這是最便宜的,不曾想翻了兩張,大同異,都不怎樣。

    他就長這樣嗎?

    旁邊的七嬰才邁著短腿扯上他的褲子,瞄了一眼,“噫,這誰啊。”

    步月齡一愣,“難道不是他嗎?”

    七嬰其實也有些記不清了,含糊道,“不太一樣吧,相王八那長相一看就讓人想跟他睡覺,這我看著挺想打一頓的。”

    步月齡沉默了一下,“……睡覺?”

    七嬰奶聲奶氣,又老氣橫生,“可不是,這是我一好兄弟的,哎可憐我那兄弟魔人瀟瀟葉,原來也是個正經魔修,曾經和我約定一起蕩平人間,誌向遠大,後來愣是見了一眼相王八,死命地追著人家跑,我都了相折棠那玩意兒不好惹,他怎就是想不明白呢。”

    “反正他當時是那的,,就真有一人,你見了,”七嬰琢磨了一會兒顯然在懷念,“就腦子啥也沒了,除了跟他睡覺別無所求,看他那一副心比高的樣子就心癢癢得不行,要不能收服他活著也是無畏。”

    步月齡道,“……男人?”

    “是啊,”七嬰道,“完這句話沒多久他就被相易一劍劈死了,太可憐了。”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那王八蛋確實長得人模人樣,我印象也是這樣的,三五頭有人來招惹他,所以他喜歡戴麵具。”

    步月齡嚴謹地思索了一下,覺得這孩應該又是在胡扯。

    七嬰忽然抬頭,“欸,你是不是和他睡覺來著?”

    步月齡一啞,尾音略微打了一顫,“我那不是……”

    七嬰嘖嘖感歎,“不就躺一塊睡一覺嘛,你看你什事兒都沒有,可憐我那兄弟,後來被一刀劈了不,棺材本兒都讓人家搶走了,同人不同命,你都已經睡過相折棠了,該知足了。”

    步月齡,“……”算了,懶得解釋了。

    他的指腹掃過麵前這幅靈畫,他左看右看也覺得不過如此,索性也懶得再要別的三幅,直接扔了那三幅畫走了。

    七嬰心痛地看著那三卷畫,“兩千一品玉,不要就不要,富貴人家啊。”

    謝琦春幹這騙人的行當已經好多年了,他壓根不是白玉京的弟子,不過就是個丹塗樓的外戚,大宗門又不是一點裙帶關係也沒有,丹塗夫人這兩年快當上三把手了,他在這兒用假畫騙人的事兒也一直沒什人敢管。

    再了,也沒幾個知道自己受騙了的,那些人這輩子有幾個能有幸見過相折棠啊,見了也不過遠遠地瞥兩眼,誰能記得那清。

    就算知道他是騙子,白玉京這大,還能在自己地盤上被欺負了?

    這畫上的人呢是和他一塊坑蒙拐騙的兄弟,謝琦春覺得他這兄弟長得還真和宗主有那兩分相似,索性這倆缺德一拍即合,每年一有外宗弟子進來,專門逮著坑人。

    謝琦春拿完畫,回來卻發現羊不見了,三幅畫卷還扔了一地,當時就有點納悶。

    難道被他們發現了?

    月色當好,丹塗樓守衛不多,步月齡走下丹塗樓,正要回到外宗弟子統一的別院,心口卻猛然痛了起來。

    他倒抽了三口冷氣,眼前正巧一片紅梅似血色,眉頭緊鎖,隻覺眼前一黑,匆忙間扶住了旁邊的白玉扶手。

    怎回事?

    這心口的痛來得猛烈也去得很快,排山倒海地抽來抽走,他一摸背後,不過這兩息之間,他背後的衣服大片被冷汗浸濕透了,恍若阿鼻十八層走了一趟,眼前的人世間才清楚過來。

    方才的痛恍然隔世,卻還緩不過來,步月齡搖了搖頭,忽然隻覺得手臂一燙,他呼吸驟然亂了起來。

    他撩開袖口,手臂內側中央上有兩個金字流轉不停。

    相易——

    是雙生令,他怎了?

    那兩個字勃然發燙,凝開聚在南邊,步月齡一時顧不得別的,下意識地跟著題錄往南邊走。

    來也巧,白玉京守護很少,光靠出神入化的梅花陣也能困瘋不少擅闖者,而這陣有個點,若是你身上靈力越高,出現得陣法便愈奇特古怪,今日這打遍下無敵手的紅梅陣遇到了靈氣幾近於無的凡人,一時不知道該怎辦了。

    畢竟白玉京,之前還未曾有凡人進來過。

    步月齡自然想不到這些,他隻覺得自己不知不覺闖入了一片紅梅林,一眼望去無邊無際,這林子果然大,不過好在胡闖一番也出去了,月色很暗很冷,他打了一個寒顫,隻覺得手上的溫度越來越熱。

    燙得他心神不寧。

    穿過梅花林,他瞥見了一道極長的水渠,水渠邊種滿了蓮葉卻並沒有開放蓮花,冷禿禿地怪寂寞,他這邊看不到橋,蓮渠另一頭也是一片梅花林。

    他好像隱隱問到了什燒焦的滋味,從遠處傳過來。

    白玉京好像冷得隻容得下梅花一樣,還是要最熱烈的紅梅,別的花一律不怎放在眼。

    這什人都沒有,是他想錯了嗎?

    手上的溫度驟然消了,他捂住胸口,一襲霽藍長袍壓在月色低低地跪了下去。

    這次倒不是因為痛,隻覺得意氣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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