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慕楚最大的特長就是騙人，騙得人多了，都到了不謊話他就有點難受的地步。

    上次他給“重要客戶”帶娜娜和佳佳去打牌的時候，她們是學生妹。

    可惜那晚以後，“重要客戶”絕對不是。自己鑒別女人的能力是絕對有保證的，功夫那好，怎可能是學生妹！

    呂慕楚就冒了一股虛汗，匆忙解釋，不是正經大學，都是混文憑的，逛街、交男朋友，都沒正經上課。

    隨後，“重要客戶”又補充了一句，他們不計較，對服務很滿意，強調的就是點子錢得按時到位。

    呂慕楚自己認識的一哥們兒，大學畢業就結婚，一結婚老婆覺得壓力大，就提出去留學。這男的也人仗義，照死了掙錢，托關係、找門子，硬是把懷孕的媳婦送到歐洲去了。一年郵三四十萬，把自己搞得傾家蕩產，結果，三年後，老婆跟一老外結婚了，生了二胎，再不回來了。那可憐的哥們兒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

    呂慕楚你們這些領導們忙工作，實在是不知道現在的男盜女娼都成什樣了。還堅信學生妹的清純呢？當然，這些社會的陰暗麵，像你們這樣尊貴身份，看文件、報紙，自然是看不見的，哪像自己就在這些汙泥打滾。

    呂慕楚對領導地良心，娜娜和佳佳可真就是學生妹，但能不能拿著畢業證他真不好。

    呂慕楚一頓花亂墜地亂，“重要客戶”聽得那是將信將疑，難辯真假。遂不予追究，隻呂慕楚一定得把那植樹的活幹好，絕不能出什紕漏。領導吃歸吃、喝歸喝、玩歸玩，工作一定要搞好。領導加重語氣，那是正事兒！

    呂慕楚就給領導保證，絕沒問題。呂慕楚不管自己再怎奸商，總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民不跟官鬥，植樹是按進度撥付款的，自己如果做得不好，領導們就會隨時停了給自己的撥款，自己不會那傻。相反自己一定是心敬著。呂慕楚自己能接到這樁兒活，就是領導給的大的麵子，自己懂禮數，知道規則，讓領導看自己的表現吧。

    “重要客戶”行了，多的話就不了，哪有空了給呂慕楚打電話，呂慕楚安排個娛樂節目，完就扣了電話。

    呂慕楚的虛汗就又出來了，娛樂節目，唉！又要朝自己下手了呀！

    又得挖空心思給出節目了。

    和呂慕楚的苦惱一樣的是戴琳，報社接到宣傳部的通知，要解決人浮於事的局麵，裁員是一定要進行的了。

    庫萬對戴琳一定要心才行，雖然戴琳工作幹得最好，可是不代表她就能逃過裁員，編製沒有，是戴琳的致命傷，不在乎工作，不在乎下崗。那絕對是網絡，真正的生活，工作是一般人生活的基礎和保障。

    能在失去工作一年創造五六萬元收入的人，都是奇跡了。哪有那多奇跡？戴琳覺得這幾年好運從來就沒有光顧過自己。

    戴琳這幾依然常常看見那個中年卸頂，脖子粗短老漢了。那總編依然喜歡在報社的辦公室竄來竄去，還是那樣滿臉嚴肅，逮著誰訓誰，那肥厚的嘴唇、橫飛的唾沫總是能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顯示著權力的威嚴。

    從前，這肥總編常常喜歡在跟別的單位請吃的時候叫上戴琳去坐陪，可是最近也不叫了。

    從前甚至在車上坐的時候還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在戴琳的肩上拍上一巴掌，故意要找戴琳的白眼和咒罵，可是最近總是在快走到戴琳辦公桌前的時候就折返了，仿佛根本就不認識她。

    戴琳覺得孤單，她甚至祈盼那肥厚長著長毛的手掌再拍到自己的肩膀、屁股上。那樣，她心還安心點兒。

    戴琳其實是絕頂聰明的，她明白，這總編是在避著她了，避她就是避閑。

    她明白這次她是麵臨絕境了。別人的武器有金錢，人緣，可這些戴琳都沒有，戴琳隻有自己。

    報社突然來了更狠的命令，所有超過四十歲的員工，全部參加一次測試，達不到要求的，發百分之七十的工資，全部回家休息。沒有正式編製的人員全部參加一次競聘考試，考試完後，全部放假回家聽候通知。

    考試一周後進行，在編的人的題目非常簡單，不在編的則抽取了一套事業單位招考試題。最搞笑的是進行資格審查的時候，戴琳沒有大學畢業證，成為硬傷，雖然在脫總編社長的協調幫助下，參加了考試，但戴琳預感到，自己的成績也不會好。

    沒有上過大學，麵的很多題目，自己是真的不會做，下的許多事兒，你沒有經曆過，你就真的是不懂的。

    戴琳那一刻，都後悔自己的人生了，十八歲的那一年，自己傻傻地愛了，愛的真傻，錯過了上大學的機會，還幼稚地把愛當做自己最美好的世界，其實是自己錯過了最美好的世界。

    考試三後，報社已經亂成一團糟，像是大戰來臨，很多人都已經無心工作。大難來臨，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各自有各自的困難，領導們也各自有各自的壓力。

    大家在議論誰走誰留，如何變革，都在對嚴峻的形勢大談自己的見解。

    也有忙著找出路的，打著奇奇怪怪的電話。

    下午下班的時候，戴琳強打著精神跟每一個報社的，曾經一起共了幾年事兒的同事，打著招呼，恨不得不下樓梯，直接從報社的院飛出去。

    載琳走出報社的大門的時候，恰好碰見這那總編自己開著車不知道從哪回來，險些撞到了戴琳。

    總編住車，透過車玻璃，看了戴琳一眼。

    戴琳急忙從車頭前繞過來，繞到車玻璃跟前，“總編，我……”

    總編放下車玻璃，“行了，回家好好休息，現在不是什結果也沒有呢嗎？別急，別急，等定下來再。”

    “定下來還有我嗎？”

    “這個……人事問題呀，是最複雜的事情，是需要黨委集體研究決定的，我一個人了不算。你先回家休息吧，這幾年你也挺累的，不容易，先休息休息，放鬆放鬆。”

    “總編，這幾年我對工作，你也看到了，敬業得不能再敬業了，跟你老也是鞍前馬後，哪有一次不把您的事兒當自己的事兒辦的，我一直把您當自己的恩人，當自己的親人呢！”

    “唉！言重了言重了，這樣，這樣，我一定會給你想辦法的，你回家先休息，放鬆放鬆自己，別背那大包袱，事情還沒到最後呢！”

    “那我的事兒，就拜托總編了？”

    “好了，好了，你可別這，都是為了工作，好吧，你等我電話。”

    “總編，你可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呀，我丈夫沒個固定工作，家每月要還房貸，全指望我呢！”

    “行了，行了，我忙呢，你先回家吧……”

    總編的臉色有那一點點不好看了，戴琳不敢再吭聲，怕惹惱了領導，閃在一邊。

    那輛奧迪車一腳油門，轟地駛進了報社的大院。

    戴琳走出了大門，眼淚如瀑布一般瀉了下來。

    戴琳覺得自己肯定考不上，肯定沒戲。

    因此，她在一個周末，潛入了報社的新辦公樓，收拾了自己辦公桌，端著一個紙箱子，麵裝著自己的所有東西，慢慢踱下了報社的大樓。像金融危機時的華爾街人群。

    戴琳的身體軟了，空了，她回頭留戀地看看自己工作過的這家報社，突然在內心深處湧現出對她的無限感情，她慢慢地從報社的大院踱出去，最後看了一眼這幢大樓，在門大的垃圾箱，把自己的另一箱垃圾丟進垃圾箱，戴琳明白自己失業了。

    戴琳急忙伸手擋了一輛出租，告訴司機朝花園街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