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情況？方瑾神色一滯，便看到昏倒那人幽幽取出一錠金子遞了過去。將他扶起的人接過金子看了眼，滿意地笑了笑。

    將金子收進懷，那人想了想又道，“老哥你在這兒也跪了十來了，再跪下去指不定都得傷著根基了。而且機緣不至，跪得再久也沒用啊。況且臨淵羨魚，何如退而結網？我輩修行，求人何如求己？自當昂首屹立，一生不屈於人！與其在此處跪著等那虛無縹緲的機緣，何不回去刻苦修行，參悟大道？”

    方瑾此時已經走近，那人一番話下來，便是方瑾聽了也不禁心中生出陣豪氣。

    我輩修行，一生不屈於人！

    方瑾暗自點了點頭，心中默道，自當如是！

    昏倒那人被他這一勸，當即陷入思索，不久後則是若有所悟地站起身往外圍走來。然而下一刻，方瑾便心中一震，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方才出“一生不屈於人”這話的那位，此時赫然已經將那空出來的位子占了，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

    世間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好在先認識了管師兄，這回見了這位的德性好歹也衝擊也不至於有那大了。方瑾默默想到，湊到了人群去。

    昏倒那人走進外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卻是買了不少吃食。跪在當中那些人大抵都是這般。

    這處叫做音樓的地方也是間酒樓其實是那處修行門派音閣的產業，一如鍾佩靈所，偶爾會有卡在還真境的音閣弟子來這地方為酒樓的客人們撫琴一曲。

    琴曲流入人心，偶爾有人聽了琴曲後便忽然得了明悟，就此心境圓滿，修為境界一日千。但音樓所販售的菜品也好，美酒也罷，用得都是些飽含靈氣的材地寶，卻是不收金銀，隻以修行者才用得著的靈石會賬。並不是所有散修都能消費得起。

    好在音閣弟子多是女子，偶爾也有人心性純良，見不得太多疾苦，間或就會從門口跪著這些人挑了一兩個，或者贈下些於修行有益的事物，或者邀入樓中尋個地方旁聽一曲。

    久而久之，便常常有許多囊中羞澀、修行無望的散修在這門前跪下了。另一方麵，門口這地方卻是有限的，好不容易才能搶個地方跪著，往往許多人便寧願不吃不喝都不敢走開。

    至於圍在外邊那些人，則大多都是來賣吃食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邊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譬如一串糖葫蘆，賣給旁人無非一兩個銅板的事情，但若是跪在當中的人要買，則動輒就要一兩金子。

    “如此一來……”

    從一名賣糖葫蘆的販那打聽到了這些信息後，方瑾出於感謝照顧他買了一串。

    此時他嘴咬著枚裹著糖衣的山楂，暗自嘀咕道，“鍾師姐讓我來音樓碰碰運氣，卻也沒跟我還要什靈石啊。如此一來便還真得去師兄那看看了。”

    “嘿，到時候她問起來，我也的確不是真就願意跟管師兄去那些地方的嘛。”

    如此想著，方瑾更覺自己的理由衣無縫，高興之下，連帶著嘴的糖葫蘆也好吃了不少。

    但就在這時，方瑾忽然心下一動，隻覺得有道灼熱目光在落在自己身上，少年順著異樣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隻是一愣便笑了起來。

    人群之外，赫然有個七八歲大的姑娘正直勾勾地看著他，或者看著他手拿的糖葫蘆。

    那姑娘一襲白衣，鼻子嘴巴，隻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粉雕玉琢的模樣端的是可愛無比。頭發紮在頭頂團成個團，像顆大丸子般，更顯得有趣。

    姑娘在人群外麵孤零零地站著，目光像是被方瑾手中的糖葫蘆勾住了般，方瑾往哪走，她便往哪看，臉上仿佛寫了“我也想吃”四個大字。

    方瑾隻覺有趣，想了想，又找了那販買了串糖葫蘆後才朝著那姑娘走了過去。

    隨著他越走越近，那女孩兒臉上卻是忽然現出吃驚，等到他走到女孩兒麵前時，後者則已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方瑾未曾開口，她便突然問道，“你看得見我？”

    方瑾怔了怔，緊接著便左左右右環顧了一周，這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這女孩兒孤零零地在這站了許久，可旁邊那些人卻好像從頭至尾都不曾發現她一般。

    方瑾驀地心一驚，怕不是遇見鬼了？背在身後地雙手微不可查地用力握了握，方瑾臉上卻浮現出一個淡然微笑，“我為什看不見你？”

    女孩兒想也沒想，理所當然地道，“我方才用了無息符，你自然看不到我。”

    不是鬼啊……方瑾鬆了口氣，他短暫地回憶了一下，幽冥寶錄倒是記載著許多功效各不相同的符籙，但無息符卻是不在其中，想了想，方瑾又道，“你那無息符隻能讓普通人看不見你。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嗎？”

    女孩於是便真的認真將他打量了一番，才又認真地道，“像啊。”

    方瑾眼睛一瞪，孩兒你這是會聊不會啊？頓了頓，他才又道，“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