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早有下人將司連熠進府的消息通報她,是以看到兒子,申芷香並不如何吃驚。
她淡淡的語調還同從前一樣,可司連熠還是從那疏離的口氣中品出了其他滋味。
今時今日的他,已經再難相信母親隻是單純不喜歡兒子,才會如此漠然。
相反,如果不是母親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他可能活不到長大成人。
更甚至,在他成為太子時,父皇會認為母親的存在不利於儲君或大乘,而直接賜死申芷香。
是啊,一位手段不弱,又足以掌控太子的婦人,本身就十分危險。
而儲君一旦過於依賴母族,勢必會影響到大乘政局,甚至造成禍亂。
更何況,她姓申,他曾經,也隨她姓申。
“娘……”他叫出多年以來不曾出口的稱謂,生平第一次,想要緊緊擁住這個柔弱卻堅強的身軀。
背對夕陽而立的婦人,在聽到這個呼喚後,眸中似泛起異樣的神采,然而不過一瞬,則又變得平靜如初。
三年不見,他越發俊偉軒昂,就同她夢中想象的一樣。
“太子殿下,這並非久留之地。”看著步步接近的兒子,她語氣終是軟上三分,卻依然保持著距離。
“娘,我……都這晚了,我還沒吃晚飯呢。”終於明白那些無法言的苦心,麵對久違的母親,司連熠突爾有些委屈,忍住眼睛的酸脹,他難得“央求”地道。
他叫她“娘”,又提到“家”,再如何鐵石心腸的人,都無法斷然拒絕。
“你來這,聖上可知道?”申芷香有些動搖,卻還不忘謹慎道。
“他不會知道的。”不想解釋,自己已非一舉一動都受人鉗製的太子,司連熠隻淡淡道。
“……那就吃過飯再走。”仿佛在心中經曆過人交戰,申芷香總算是勉強答應。
嚷嚷著肚子餓的人,對著清簡而不失美味的菜色,卻沒了胃口。
範章不在府中,他那兩位妹妹都已及笄出嫁,因著與太子的“特殊”關係,倒都還選了不錯的門第。
隻這位於連珠街的府邸,卻越發冷清了。
而今上桌吃飯的人,也不過他和母親。
“娘,這些年,你在府悶不悶?有沒有其他人欺負你?”司連熠心懷愧疚地望著替他挾菜的婦人。
“有什可悶的,熱鬧有熱鬧的好處,清靜有清靜的自在。人活一世,總要把諸般滋味都嚐全了,才不枉此生。”申芷香風輕雲淡地道。
司連熠知道,母親的曠達並未假裝,從她如今的外表便看得出來。
這樣一番發自肺腑的話,亦讓他由衷地生出敬意。
過剛易折,真正堅強的人,懂得待時而通,更能夠在任何處境下自得其樂。
從到大,母親雖未親自教導他學識,卻一直以身行力踐的方式,潛移默化地成為兒子的榜樣。
反觀自己,在感情中拿不起又放不下,瞻前顧後當斷不斷,又怎怨得別人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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