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四年，大乘王朝突起風雲。

    除夕宮宴上，熹皇陛下便隻現身不到一刻，且全程不言不語，除了近前侍奉的太子殿下，誰也無法靠近。

    幾日過後，正當盛年的萬歲爺以舊傷難愈為由，退居太辰宮頤養。

    其後，太子司連熠迎娶司徒府安郡主為正妃，並擔負起監國重任。

    尚在垂死掙紮的三大家族眼見新君將立，都認為這是最後的曙光，是以盡皆表示支持太子。

    而早在這之前，司連熠已逐步掌握和收服了全國上下一半以上的軍隊。

    眼下這般皇位更迭雖明擺著不正常，因著控製得宜，倒也未招致任何兵變或明目張膽的反對。

    一時間，滿朝文武都忙著去向監國太子獻媚，沒有人質疑向來身子康健的萬歲爺因何重病不起。

    隻隱約有傳言，前內侍總管秦公公為求見太辰宮中的熹皇陛下，在東宮外跪了五五夜，終因年老體衰而昏厥。

    再後來，宮便沒有了關於秦公公的傳聞。

    消息送到楚方時，眠玥正忙著布置王府的年節。

    那晚的事無人知曉，她雖覺事出突然，卻沒有過多懷疑。

    對於這個結局，她倒不怎意外。隻在季原驚詫的當兒，主動交代了當年在上林苑中，盧義澤以蠱術致使司南翊減壽0年之事。

    凡此種種，季原沉默半晌，終是道：“孽因得孽果，卻是怨不得誰。”

    又想到自己成親當日，他萬來賀，也是一副難掩憔悴的模樣，心下很是唏噓。

    其時，眠玥第一次在楚方過年，隻覺比起大乘，這邊的規矩雖多，卻更熱鬧。

    好在季原是個怕麻煩的人，她亦生有著化繁為簡的本事。

    是以新婚的頭一年，除去拜年和祭祖，他們還特地騰出兩時間，以普通人的身份駕舟出海，清清靜靜地過了段二人世界。

    正月初的日子，連漁船都見不到幾隻，兩日中，他們漂浮在茫茫大海上，身邊隻帶著幹糧和清水，但季原顯然是垂釣高手，無論什樣的魚，都能叫他“手到擒來”。

    這個時候，眠玥就會燉一鍋暖暖的魚湯，和他就著酒對酌，頭頂是大到無極的空，身邊除了彼此，便隻有無比開闊的海麵。

    到晚間，兩人相擁著欣賞海上升明月的壯闊景色，心亦變得愈來愈契合。

    為慶祝昌曄王大婚，楚方皇室將於元宵節前後大赦下，並邀請各分封的王爺攜帶家眷進京赴宴。季原也打算趁此機會，帶著新婚的嬌妻回涼京拜見母親。

    宮宴於元宵當晚舉行。從蘇錦到涼京，夫婦二人帶著王府近衛，快馬隻需十日便能到達。

    是以初五清晨出發，尚能提前一進入涼京，稍事休整後再參加次日的宮宴。

    到了元宵當日，眠玥一早坐著馬車進宮，從撩起的布簾向外望去，涼京的街道並不若洛都寬廣，卻更多縱橫阡陌，也更精巧細麗。

    隻見沿路朱樓翠閣不斷，家家戶戶也都掛起燈籠，準備開始夜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