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建康六年】

    來了封義才知道什叫民風彪悍，這清查還沒清一半就請出了了事情。一個年輕人，二十二三的樣子，螳螂腿，黃蜂腰，熊背，跳著腳和一個兵士鬧著。

    “怎了？”魏池挑眉問手下。

    縣吏摸了摸鼻子尖：“塗家的青年，不讓人栓他家夥計走。”

    魏池觀望了一陣，眼看要打起來了，這才跨進人圈：“吵什？”

    塗虎子斜眼瞥了穿官府的少年一眼：“你誰呀？”

    魏池裹了裹披風：“我？下令肅查的人……怎，這個夥計被查錯了？難道他不叫葉三娃？”

    塗虎子插了腰杆：“他是叫葉三娃，咋啦？礙著您啦？”

    魏池偏過頭看了那夥計一眼：“除了三代住這的人外的，都要暫回關內。”

    塗虎子看魏池不氣不惱的(色色 /lass1/1hl模樣有怨也發作不了：“老子家的夥計，給了錢的！扔到關內你幫我幹活啊？”

    魏池把視線移到了塗虎子的臉上：“要打仗了，不穩妥的人都不能留，你要留他也行，留下就要給我個穩妥的法，”罷接過了縣吏手上的紙筆：“打仗，立個軍令狀？也不用別的，就用你們全家性命保他不是細作。你剛才不是他是你表親？既然是表親，這個不難吧？”

    塗虎子剛才也就隨便，葉三娃哪是他表親，他家親戚頭都沒這個姓。

    魏池拿著手上的紙晃了晃：“諸位，這年頭也是遇上了，誰也不願意，我初來乍到的，也就圖個戰時得力，別讓咱們的性命被個把細作鑽了空子搞沒了。就想著公事，不曾想給各位添堵。這會兒也確實販布匹糧食缺人手的時候，大家有能保的夥計，來簽個保書，我這個做官的絕不為難大家！”

    魏池的話，大家都知道在理，隻是這官與民總是隔了點啥，夾了些您要東我偏要西的別扭在中間。用一家性命來保個夥計？有人願意？

    看堵上了眾人的嘴，魏池拱了拱手：“給大家不便了，我現在是個官兒，但也是從百姓考上來的，知道百姓的難處和難受。不過大局當前，隻能是多有得罪了。封義是要地兒，別的不，真打起來了咱們不是先要保著自己的命？貨明年還能運，錢明年也還能賺，但這命沒保住就什都白搭了。”

    圍觀的人頭有幾個老成的，看這個辦事兒的是個懂事兒上道的人也就預備著要散了。塗虎子隻覺得自己的麵子還沒撿回來，上前攔了魏池：“大人的話可是真的？”

    魏池點點頭：“當然是真的！”

    “好！”塗虎子一擊掌：“這夥計確實不是我表親，但我塗家的眼光毒著呢！我還真不信這子是細作！我就用一家性命來保他！”

    魏池很少見到這直率自信的眼神，細細看了這個青年一眼，攜了他的手：“好。”

    就地的，魏池用那青年的背當了桌子擬了份文書出來，當眾讀了，那塗虎子也不遲疑，啪的一聲拍了個大紅手印在上頭，轉身領著那葉姓的夥計回去了。

    太陽升到了頭頂的時候，溫主薄帶著一行二千餘人往關內去了。魏池把那個簽保的文書給龐縣令看著，將那詳情了。龐縣令收了文書讚賞的笑了笑：“能入殿試的人果然是有膽識。”

    這一日一直忙到半夜，部隊，百姓，糧草，兵器都已經調度到位。

    耿祝邱扶著薛燭的胳膊顫巍巍的爬了起來：“走的時候，秦王那邊情況是不明的，如果他稍有閃失，封義和玉龍都危險。咱們怎樣也要打著未雨綢繆的主意，要塞是容不得疏忽的。”

    眼看耿祝邱愈發的憔悴，魏池禁不住禱告那些漠南人千千萬萬別打過來，千萬的。

    十月十日，探子來報：關外，三百左右出現了漠南的隊伍，打著沃拖雷的旗號。

    三百，要去玉龍關也是有可能的。

    耿祝邱也接受這個法。

    實在的，這兩個關塞差不多，利弊各有，要打哪一個？耿祝邱也估摸不準。

    十月十三日，魏池和湯和登上城樓，遠遠的是一片黑壓壓的兵，有步兵有騎兵，裝備精糧。

    “為什是封義？”湯合也不知道是在問誰。

    魏池老實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當王允義在敵人腹地死鬥的時候，他不曾料到自己完全是為了防患未然而派出的一千五百人將經曆這次征戰中最慘烈的一戰。耿祝邱也不曾想到自己估計的三萬敵軍隻是對方兵力的零頭，而一直被他藏著捏著的魏池不得不走向戰爭的最前線。秦王，從戰局之初就和沃拖雷較量著，他沒料到這個王爺還有這大的實力，能在這時候抽出十餘萬的部隊南下。沃拖雷自己也沒想到，索爾哈罕能夠幫他力挽狂瀾之餘還能幫他團結起八個黃金家族嫡係的部落，為自己平添了八萬的兵力。

    魏池看著那黑壓壓的陣式想到了烏蘭察布，不過那時候自己身處優渥的一方。區區幾個月後，自己變成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