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一百三十二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千代的爸爸 本章:131第一百三十二章

    1【建康七年】

    陳並不確定自己此舉能夠端掉燕王,至少塞外的秦王還讓他有所顧忌,但那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這個時候他還會選擇義氣?

    陳擔心他真的會這做。

    所以燕王被軟禁之後,陳就用八百急遞給秦王傳了一道旨意,大概就是這是兄弟之間的事情,自己絕對不會傷陳昂的性命雲雲。同時傳令到個關口的錦衣衛,密切監視著秦王的動靜,隻要部隊一有躁動立刻憑手諭拿下。

    同時也密旨告知了胡潤之,讓他也和錦衣衛保持時時聯係。

    陳幾夜未眠,向芳有些擔心他吃不消,勸他去休息:“雖然燕王一方的人極力狡辯,但是大勢所趨,下人都看得明白,這多的驚大案,能都撇清?主子萬歲爺也不必太憂心了。燕王雖然已經樹大根深,但是人言牆倒眾人推,既然皇上的心思下人都明白了,再厚的牆也得推了才是。”

    陳揉了揉額頭:“那個……魏池真的去見了燕王?”

    “這個……當就去了,是憑口諭去的,但是燕王不見他。”

    “然後呢?”

    “魏大人在門口等了一夜,後來亮雨停了才走。”

    “……”陳站起來:“還挺癡情的……惡心……北鎮府司的人那個戴桐鋒很難纏?”

    “回皇上的話,燕王本人一句話都不,都是那個戴桐鋒出來硬撐。”

    “他的家人也是本地的?”

    “正是,已經派了東廠的人看住了,要派人動手?”

    “……不必了,他必定已經想好了。不過再厲害,也就是一個人。”

    錦衣衛的人可不像皇上這般的樂觀,他們覺得隻是一個人的戴先生非常難纏,難纏得覃遊之這樣的人也頭疼起來。那個秦月如在江南已經多少動了些刑,本就有些不成人形,這會兒不得不在動手前悠著點。

    他們本想皇上能下令讓他們去查查魏池,但沒想到皇上對於魏池的態度卻令人難以捉摸,雖然他們不敢妄動,但是還是派人監視魏池的動向。

    皇上憑借著胡貴妃籠絡胡潤之,但胡潤之遠非他想的那般簡單,他明白皇上對他的器重多少是因為顧忌燕王,秦王,王允義,如果這三個都倒了,那胡家的下場就會和他們一樣。

    雖然他很快就收到了妹妹寄來的信,但是毫不猶豫的把她的觀點扔進了廢紙堆。

    隻有女人才會幻想用感情來維係利害關係吧?也許有用……但胡貴妃不是西施,皇上也不是癡情人。

    胡潤之把個中緣由告知了秦王,秦王思索了很久:“你想什?”

    “咳咳,王爺就算要謀反打京城,臣也會跟著的。”

    秦王無心和這個人開玩笑:“時局動蕩,你不擔心?”

    “不擔心,這次是皇上的倉促之舉,雖然來勢洶洶,但是過去的也快。”

    秦王一言不發,他知道胡潤之這個人太聰明,皇上就是因為和他接觸不深才會被他的表象蒙蔽,而對塞外的時局做出誤判,以至於將錦衣衛交到他手上,讓他一手安排對自己的監視。

    秦王現在不擔心胡潤之,甚至也不擔心陳昂的性命,隻是因為一切的聯係都被中斷,所以冥冥之中感到不安罷了。

    戴先生,你準備要怎扭轉時局呢?

    監牢的戴先生其實並不想扭轉時局,從事情開始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終究要來的這一是真的來了。所幸的是皇上準備倉促,不幸的是,皇上用的是釜底抽薪。

    他不擔心秦王,不擔心秦月如,不擔心陸盛鐸,不擔心自己的家人,甚至不擔心魏池。他真正感到擔心的是陳昂本人。

    不能忽略他是一個才,不能忽略他曾經經曆過那樣多的鬥爭,但同樣不能忽略,這個人從錦衣玉食,一直生活在順境之中。

    戴桐鋒最擔心的就是他本人忍受不了這樣的變故而崩潰,在與所有人失去聯係後,戴桐鋒隻能祈禱皇上不要將這個案件長久的拖下去,因為他明白,陳昂所能忍受的極限已經快要到了。

    朝野中無關的人談及此事都非常謹慎,明眼人覺得這其實是一件好事,畢竟握於一人之手的權利要轉移到政府的手中,雖然燕王本人才能驚人,但是內閣才能讓人真正的安心啊。而且這些洗出去的錢一旦找回來,那江南的稅也不會再加了,抄一個人,福澤下,很劃算。

    燕王的定罪很難,因為幾乎找不到賬本,也沒有相關證人的口供,所有的隻是關於那五百萬兩白銀的捕風捉影。

    曆時一個月,經曆了無數錯綜複雜的調查,徐汝能不負眾望,終於找回了這失蹤的五百萬兩。但是因為都是經由其他錢莊或票號匯兌的,要和燕王有聯係,也不太能服眾。

    其實皇上現在手中所有的,就是燕王故意扔給他的那些辮子:難以解釋的豪宅和每月巨額的消費。

    這都是戴桐鋒一手策劃的,因為有這些,皇上不會往謀反的罪行上扯,因為有這些,定罪的範圍也大概就在那樣一個圈子浮動。

    就這一點來,皇上絕對在不自覺中轉進了戴先生的套子,這些年來他一直孜孜不倦的尋找秦王貪腐的證據,卻很少想到曆史上其他皇帝慣用的招數。

    而這些證據,其實到現在也沒找到。

    皇上雖然是皇上,但是也有他不擅長的事情啊……戴先生的算盤敲對了。

    不到十月,因為難以發掘有力證據,陳為防止事變,不得不匆匆定罪。(色色 /lass1/1hl

    燕王府的所有財產要全部被抄沒,之前的一切借貸協議全部宣布無效,燕王府上的奴仆全部遣散,燕王貶為庶民,發配矩州修文縣。

    獄中的戴桐鋒也有了罪行——抗上不尊,杖二十,發配西海。

    二十杖不至於把戴桐鋒打死,但是也打斷了他一條腿,這個莫須有的罪名讓他本人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他明白皇上對陳昂的了解比他想的全麵。

    西海和矩州是兩個相距很遠的不毛之地……把陳昂一個人發配到那去,基本上就是定了他的死刑,隻是盡量不落人談論罷了。

    燕王府上的人全都被遣散了,隻有五十一歲的何棋還在,以往風風光光的大太監如今看來已像是七十歲的人了。何棋上書陳,希望派遣自己去伺候燕王。

    陳準奏。

    九月二十五,還沒有亮,陳昂被提溜出了牢房,聽人宣布了旨意,還沒來來得及反抗就被塞進囚車,匆匆送出了京城。

    半個時辰之後,同樣的一條路,趴在板車上的戴桐鋒也被送出了京城。

    三個月不到,兩起起來驚動地的大案都結案了,雖然前因後果都有些牽強,但是最後似乎都還讓大多數人比較滿意。

    其中最滿意的是國子監司業龔湘,他在陳昂被判流放之前就被提拔為國子監祭酒,而那個礙人的魏池被調到禮部當祠祭清吏司——這是個閑差。

    從魏池的境遇來看,燕王確實大勢已去。

    所幸他在朝中結交的大臣不是為了當年皇上借款而有交往的,就是些當閑差的老頭兒。朝局並未因此而動蕩,燕王的事情就像一顆投進大海的石頭,迅速被平靜淹沒了。

    不如意的就是這世上畢竟是不明眼的蠢貨居多,大多數人還是覺得這事情是皇上有些不厚道,怎看都像是為了那五百萬兩惱羞成怒,然後抄家斂財的意思。

    這三個月折騰得所有人都疲憊不堪,魏池更是連續失眠很多,這些日子,她見不到任何人,打聽不到任何的訊息,隻能默默的順從時局的變幻,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到戴桐鋒和燕王本人身上。

    從國子監收拾了包袱去禮部,這次調遣雖然又是平級,但是不再有風光的意味。之前科舉的弊案中,魏池雖然沒有像徐汝能那樣耿直,但也畢竟給禮部留了些不好的影響,如今他又是秋風落葉之態,所以魏池來報道的時候,上至林孝,下至官吏都笑得很禮貌。

    魏池逐漸平複了心情,開始嚐試著接受現實。

    禮部的事情很少,魏池所在的部事情就更少了,簡直就是養老的地方。不過有些稀奇的是,她的同事年齡還不算太大,做她副手的才三十五歲,話跟唱戲似的,人稱‘楊姐姐’。

    ‘楊姐姐’當年科舉成績不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就是不把心思放在仕途上,瘋瘋癲癲的,個話也不好好,音調又尖又細,抑揚頓挫,還翹蘭花指。

    魏池第一次見‘楊姐姐’就被震驚了,這才是真的聞名不如見麵——魏池覺得和他一比,自己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禮部的笑話比較隨意,有人暗笑魏池是‘魏弟弟’,和‘楊姐姐’正好湊趣。

    魏池聽後差點把前的早飯吐出來,於是麵對這個副手,魏池每都刻意躲得遠遠的。每到了衙門就是喝茶,除了去給陳熵講課,幾乎沒有任何事可做。

    魏池真的被閑下來了。

    除了在弊案時認識的馮世勳算個正常人,時常一起喝茶外,魏池幾乎未和任何人來往,她終於變成了禮部最孤僻的一個。

    直到一年後,魏池才第一次見到陸盛鐸,兩人約見在京城西邊的和義門的牆頭。

    一年不見,兩人一時無言,又是九月,變故似乎就在昨。

    陸盛鐸變化不大,一副路人的打扮:“戴先生從西海跑了,已經到了矩州,正在找王爺。”

    “王爺那邊有信?”

    “暫時還沒有,不過應該能找到,王爺還未到矩州的時候遇到了一次刺殺,不過據我事後去追查,應該沒有得手。”

    魏池歎了一口氣,看著黑的城牆:“這久了,你在哪?”

    “我還好,皇上還不至於將我追查出來。”

    “秦月如呢?”

    秦月如隻能算個證人,雖然當時的罪名都在他身上,但是同樣因為沒有證據而難以定罪。他也許還不夠讓皇上裁定的資格,案件結束之後便無人詢問了,好像一直在東廠的牢。

    “我已經處理了。”

    “……”魏池思索了片刻:“那他的家人呢?”

    “也處理了。”陸盛鐸看著魏池:“……你變了。”

    “是的,我變了,”魏池托著下巴:“……”

    “你四周的錦衣衛已經都撤了,皇上估計是不認為你會為燕王做事了,你自己行事心一些。”

    魏池笑起來:“其實很高興,因為終於見到了你,而且知道你們和我一樣都沒有絕望。”

    “絕望?”陸盛鐸的目光柔和了片刻。

    “也許吧……”陸盛鐸準備離開了:“我現在的官職不是太方便,我們不能頻繁聯係,你不要有顧慮,隻要他們都還活著,我們就也要活著,把那些爛攤子盡量的收拾好。你保住你自己就是了……你知道王爺並不是個想當皇帝的人,我們跟著他也不圖他會飛黃騰達,不過是相知至交所以盡忠其事罷了。你現在不得誌也不要擔心,畢竟皇上還讓你兼著太子的講讀,以後的下畢竟是太子的,他也許仍舊是看重你的。”

    “我……”燕王離開後的這一年中,魏池一度迷惑不知該何去何從,想起最後他勸自己請調南直隸的事情越發猶豫不決:“需要請調南直隸?”

    “你覺得呢?”

    “……”

    “你覺得呢?現在沒有人再命令你我了,我們要自己拿主意。”

    “我覺得我現在不能請調,畢竟那個時候王爺並不明白局勢會這樣發展,我覺得我不能走。”

    “朝廷的事情你比我知道得多,你拿主意就是了。”

    陸盛鐸隱藏進了黑暗中,魏池也不敢久留,扶著冰冷的牆磚準備回城。

    整整一年的等待就隻有這樣的了了訊息——大家都還活著,不能活著的已經被處理了。然後呢?然後讓自己拿主意……才拿到陸盛鐸的密信的時候,除了忐忑,更多是感動,但是真的見到了,才知道以前一直以來被自己依賴的力量已經脆弱不堪了,反過來,他們也許應該依賴自己。

    燕王的勢利她其實知道,雖然以前也是風光無限,但現在朝中真的隻剩自己這一個人還姓燕了!遠處的戴桐鋒從西海逃竄到矩州,此舉為何?不言自明。陸盛鐸還在王允義手下做事,他現在一手打理繁雜事宜,也還在盡力維護局勢。

    禮部的閑差?

    也許皇上早就料到了這些,所以為了顧忌朝野的公論給了自己個閑職。在禮部,本就有些舊誤會,自己現在也不得勢,所以至今難以與同僚和睦相處。皇上給燕王定的罪,朝野的公論多以‘殺雞取卵’為議,不過也多認為燕王已是過眼的雲煙了。

    燕王確實是過眼的雲煙了,魏池所能想到的就是幫助他活著,不知道還能做什……怎做。

    藩王是每一個皇帝的心病,皇上畢竟會將這一腳踩得盡力,而在皇權麵前,燕王府曾經謀劃的那一切終究是脆弱的。

    魏池心煩意亂的回到府上,因為走的側門,沒有通報,所以府內的人都不不知道她回來了。側門進去是一個花園,花園外麵就是下人們居住的院子。花牆旁邊有個姑娘在哭,魏池仔細一看,是那個服侍自己的珠兒。這才想起來,因為她被派給了自己才逃過了抄家一劫,不過她的父母親眷都是燕王府家生的奴仆,在這場浩劫中也死的死散的散了。

    珠兒性格穩重,但其實也不過是強作堅強罷了。

    魏池默默的站在牆角看她哭泣,想到去年她跪在自己麵前求自己去救她的家人。

    狂風總是來得突然,魏池覺得至今仍舊難以相信燕王府已經被查封一年,也難以相信自己一直以來以為堅不可摧的平衡瞬間就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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