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幽暗,夜風中暗藏絲絲冷意。越靠近禁區,那冷意越強。
蘭傾將自己裹在深色的披風下,一手攏著狐絨帽簷,一手緊提著宮燈,忐忑向前。
幾過去,她依舊沒見著父王,隻能偶爾從內侍那打聽一星半點,似是在宮中發現了幾個南圖的探子。
更讓人心中不寧的是,在這緊要關頭,還聽聞容奐染疾,雖禦醫已明是普通風寒,可依舊攔不住私下流傳的“藏在宮中的賊人下毒”之言。
雖未下昭,可蘭傾已沒有兄弟,容奐哥哥立儲已不是什隱晦之事,且其為人端正,日後必為成君。這下月國與圖國的關係變得緊張,而宮中又是一番慌亂,其中氛圍一直壓抑著,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月國到底怎了?
前幾日埋下的念想一直盤旋在腦海。
大人。幽神殿。
於是,今晚,她安排了人替著,自己則支開了其餘安排的人。若不是如今境況,她也無法輕易躲開。
現在,她便一個人摸索著,朝幽神殿前去。
蘭傾記不得不知幾次在昏暗的夜色中磕絆,不知幾次停下腳步茫然而立,直至宮燈熄滅雙手沁汗,她才隱隱看見那道幽色的光牆。那道牆呈半透明狀,透過光牆,另一邊似隻有一片荒地,幾絲雜草散布。
她心中的喜悅被疑惑取代。
蘭傾自然知道,幽神殿並不全在王城,不與王城相連的那側,延綿直至遠郊聖山生死崖,沒有人可以上崖而入,唯一可以出入的地段便在月國王城宮圍之內。
傳,幽神殿恍若仙境,萬物常茂不衰,樓閣宏偉華麗,人人雲霞為衣仙法傍身。
可是現實卻無人知曉。畢竟,百年來,除了月王和靈子,還沒有外人出入過月神殿,而月王自是不可能與外界明。誰知道傳言是真是假?
即便如此,幽神殿內也不該如眼前這般荒蕪。蘭傾心有些慌亂,隻道自己不該離了祁鬱和虹,不該這無緒而來,不該忽視月國的禁令,不該自以為是。
她抿了抿唇。
“都到這了,我豈能回去?”
她是月國的公主啊!
她將不安壓在心中,索性棄了那早已沒有燭芒的宮燈,走近那道光牆,心翼翼地將自己的一隻手靠近那片黑色。隻覺一陣刺骨的寒意從指尖傳入心頭。
蘭傾一驚,卻無法將手掙開,她看著自己被光幕吸入,全身被凜冽的冰冷侵染,接著,她失去了眼前的景。
回過神來的時候,蘭傾已經感覺不到那種冷,腦袋卻有些發脹。
她發覺自己跪坐在一片青蔥到發亮草地上,身邊漂浮著兩三的無根的銀色花座。風來,夾著幾分令人舒爽的暖意,拂起她的幾縷發絲,卻沒有吹動一片草葉。
頭頂沒有灼人的陽,也沒有雲朵,隻被一層明亮朦朧的暈彩渲染,仿若那不是空,而是一麵巨大的琉璃蓋。可又有誰能製出如此輕柔讓人感到暖心的琉璃呢!
這便是幽神殿?
蘭傾激動萬分,四處觀望。
她瞧見遠方隱約有連片的樓宇,踉蹌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腳下那原本應該無比柔弱的草葉,竟是未折半分,舒展直立。她從未見過如此堅硬的碧草,卻並不覺得有什不該,仿若這的草兒本該是這般。
她到就近的花座邊上,那銀色的花瓣舒展,隱隱泛著光暈,中間透明的蕊纖晶瑩,可人至極。
她受那花座吸引,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觸一觸那花瓣,可方才觸到半毫,還未等她感受到那花兒的觸感,便見它將自己縮成一團,變成了一個球快速旋轉上升,發出道道光芒,把蘭傾好生嚇了一大跳!
她直懊悔自己方才的不心,幽神殿的東西豈是她可以隨意動的。若弄壞了什東西,大人怪罪,自己豈不是成了月國的罪人!
可現在有什辦法呢……
正當她焦急時,聽到一聲斥從遠方傳來:“何人膽過生死,竟敢私闖禁地!”
她朝那邊看去,便瞧見三個靈韻有餘的女子踏空而來,三人麵容相似,也都一臉嚴煞。
“我……”
容蘭傾向後退去,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三人輕巧落地,為首女子凝眉欲伐,微瞧一眼,時一頓,大驚。
“你不是殿內之人!”
邊上兩人也驚訝不已,左側那人也皺起了眉,“可結界在,她是如何進來的?”右側那人雖無言語,麵色卻是無比凜冽,比之兩人更令蘭傾害怕。
“殿外人無法進入結界,或是有內部之人相助。”
為首那人點頭,轉而問責蘭傾:“不管你來此處有何目的,擅闖幽神殿已是死路,若你肯坦言助你入殿之人……”
“不是的!不,我隻是……我就碰了一下那光牆,就在這了……是我自己來的,求見大人!就算……讓我死也……也不要緊,隻求我能見一見大人!”
“胡言!我看……”
“真的!我是被那奇怪的牆拉進來的,你若不信,我……”
蘭傾雖打斷了她的話,卻實在無法為自己辯駁,心急如焚,“我……”
為首女子抿唇沉思。不是她不想相信,但結界豈是這般容易進來的?
“這當如何。”左側女子問道。
她們想起了什。
“凡秋大人不是在,許是大人早算到此事。”
“不若將她帶回去,交給秋大人處置!”
蘭傾還在想著如何辯駁,就感覺自己被提起,原是那未半言的冷麵女子,等蘭傾回神時離地已有數尺,她整個心都縮成了一團,不敢動彈,隻看著地麵草兒後退,偶有方才那花朵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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