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飯館，我們繼續尋找五軍團的募兵處。轉過了幾條街，還真讓我們找到了。五軍團的同誌帶著我們出了城，回到了部隊

    此時的紅五軍團已與八軍團合並，整編之後，下轄7、8、9共個團。黑騾子回到了老連隊，我到了軍團部，等待分配工作。軍團長董振堂聽4師有一名營長回來了，即傳我到軍團指揮部。

    軍團指揮部設在距遵義城十餘外的一個村寨。竹籬笆圍起的一個院落，糟爛的碎木板拚搭起一間搖搖欲墜的破房，的門窗顯示出這是人居的所在。可從屋外向屋內望去，屋黑洞洞的，似乎又不像是人住的地方。若沒人告知，還真想不到這就是我們的軍團指揮部。我被領進了屋。董軍團長正拿著蠟燭看地圖，見我進來，趕緊放下蠟燭，迎上兩步，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連：“辛苦了，辛苦了。”招呼我坐下，又給我倒上一杯熱水，就急切地向我詢問起4師的情況。我把4師阻擊戰的情況詳細地報告了軍團長，當到4師全軍覆滅，師長陳樹湘壯烈犧牲的時候，軍團長慢慢地站起了身，背過了臉，許久不話。我也停住了話頭，默默地看著軍團長的背影。過了很長很長時間，軍團長才歎了口氣，擦擦眼睛，轉過了身，：“幹革命，就是要有犧牲的。陳師長是好樣的，他是我們軍隊的模範，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軍團長坐下來，看著我，用征詢意見的口吻：“部隊剛剛進行了整編，師一級的單位已經取消了，幹部多了一些，你先留在軍團部，當警衛參謀，怎樣？”我表示服從組織安排，同時提出，希望南娃子能和我在一起。軍團長幹脆地：“行。”隨即走出屋門，站在台階上，叫著院的一個戰士：“郝班長，過來。”郝班長跑了過來，軍團長吩咐道：“給汪參謀他們安排個住處，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叫炊事班給做點好的。”郝班長高聲應道：“是。”

    董振堂是河北新和縣人，19年畢業於保定軍官學校，之後到了馮玉祥的西北軍，在西北軍中靠戰功從見習副排長一步步升遷至6路軍旅長。191年參加和領導了寧都起義，19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季振同被捕後他繼任五軍團總指揮。董軍團長一生不愛財，不怕死，有強烈的正義感，在五軍團中有很高的威信，能在他的身邊工作，也是我一生中的榮幸。

    郝班長全名叫郝漢，漢中人，是寧都起義過來的老西北軍，軍團部警衛連的班長，0出頭，個子不高，圓臉眼，一話就先帶著笑，一副憨厚樣。他把我們領到離軍團司令部不遠的一處四麵透風的破草棚，歉聲道：“先湊合著住下吧，大家都這樣。下麵的部隊連這樣的草棚子都住不上呢。”完又跑了出去。一會兒功夫就給我們端來了滾燙的洗腳水，又到炊事班為我們做了兩大碗撈麵，還想辦法給南娃子換上了一身灰軍裝，讓我們都不知道該怎感謝他才好。

    我和南娃子拿著半塊一直舍不得用的肥皂去送給他，他死活不要，他洗衣服從來不用肥皂，用手搓搓就能洗幹淨。一番推讓後，他終於收下了。把肥皂心地放進挎包，又從衣兜掏出兩塊水果糖，給了我們一人一塊。水果糖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來的，糖紙都磨破了，粘在糖上，撕都撕不開。我們連糖帶紙都放進了嘴，含著糖，咽著糖水，和郝漢親熱地坐在一起聊起來。我問他：“郝班長，你什時候當的兵啊？”

    郝班長想了想：“哦，有4、5年了。那，我都出來這長時間了。你不問，我還不覺得呢。”

    我又問：“你家還有人嗎？”

    他：“有，一大家子呢，幾十口子。”

    我吃了一驚：“幾十口子？都有什人？”

    “爺爺、奶奶，大伯、二伯、三伯、五叔、六叔、七叔，還有他們的婆姨，十幾個孩子、幾十個孫子，一大堆，連上我們家，恐怕幾十口都要打不住，數都數不過來了。”

    南娃子叫起來：“我的啊，這多人，這日子怎過呀？吃飯都要擺上十幾個桌呢。”

    郝漢點頭：“是，熱鬧著呢。也就是我奶奶操持，要換別人，也不行。”

    南娃子：“這一大家子人都聽你奶奶的？”

    “那當然，誰敢不聽，大棍子伺候。”

    “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