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車禍

    沒多久，易文和君慧，彤彤一起回到座位，彤彤仍然興奮，臉上紅噗噗的，就像珊瑚。主持人接著上台，替下個節目揭開序幕，有相聲，詩文朗頌，最後壓軸的是Herman Scherchen鋼琴獨奏，每個節目都會事先在台上進行拍賣，例如相聲節目要在場人士捐款達到某個價碼才會開始，詩文朗頌，鋼琴獨奏也是一樣，相當特殊的一種慈善拍賣活動，在場人士也十分湧躍捐款。

    最後的鋼琴獨奏，由於又希的桌位最靠近鋼琴，不但可以清楚聽見琴聲，更能看見Herman Scherchen彈琴的手指，又希聽得如癡如醉，幾乎連手指都要不聽使喚，自己動起來。

    鋼琴獨奏結束，以為晚會就此落幕，豈知這才是最後高潮的開始。

    “各位，晚會進行到此，還有一段插曲。假如今晚的貴賓李又希小姐願意上台彈奏一曲，易文先生將以個人名義捐款100萬台幣。”主持人當眾宣布，又希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拿著麥克風走下主持台，來到又希身邊問：“李小姐，請問你願意為了台灣所有的殘障學校，奉獻你的愛心與琴藝，為我們上台彈奏一曲嗎？”

    又希臉上火紅，瞥向易文。易文看著又希，舉起自己的雙手開始鼓掌，君慧，Daniel，彤彤也加入鼓掌的行列，驚地，整個交際廳內響起一片掌聲。

    “李小姐，請問你願意嗎？”主持人又問。

    根本是趕鴨子上架，又希心想，易文早就預謀好的，簡直可惡至極，難怪他要自己多練習“梅菲斯特圓舞曲”。正不知如何應對，Herman Scherchen走到又希身邊，伸出自己的手邀請又希上台，又希再也無力拒絕，臨走時，易文走到她身邊，對她笑著說：“保持平常心，就像在酒吧那樣。”又希又羞又急，真想狠狠朝他手臂一扭，隻聽易文又說：“如果你還是覺得緊張，不妨想想我。”

    ……想他做什？不是隻讓自己滿肚子生氣嗎？可是卻也不盡然，至少又希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笑了。在Herman Scherchen的牽引下，又希上台，事到如今已經無法退縮，莫名其妙的，她果然想到易文，有點甜。

    向賓客鞠躬，又希坐到鋼琴前平靜心情，掌聲也靜止下來，又希看見那黑白相間的琴鍵，一點也不覺得緊張，彈琴對她是多快樂的一件事，她將手放在琴鍵上，彈的是“梅菲斯特圓舞曲”。

    又希懷想，學者浮士德因有感人生無趣，與魔鬼梅菲斯特簽下契約展開冒險之旅，想象浮士德與少女瑪格麗特相愛又分離，使得瑪格麗特失心瘋而死，悔恨不已的浮士德再度展開冒險之旅，最後大徹大悟，抗拒魔鬼梅菲斯特的誘惑而死，最後獲得天使的引領進入天堂。

    結束懷想，一曲亦終，交際廳響起驚天動地的掌聲，似乎她的演奏和Herman Scherchen相較而毫不遜色。

    “媽媽！你好棒喔！”

    又希在掌聲中聽見彤彤的嗓音，張開眼睛，彤彤正捧著一大束鮮花走到她身邊，將花獻給她，親吻她的兩邊臉頰後，彤彤輕快的跑下台，爬進易文的懷抱，和他兩個人臉頰貼著臉頰，一同伸出右手對她比出V字手勢。

    雖然不明白易文為何要她上台演奏，但是看見Herman Scherchen也對她熱烈鼓掌，激動的又希感覺眼眶微濕，一切如夢似幻。

    從台北回來，立刻傳來幾個好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醫院方麵認為彤彤狀況非常穩定，已經不需要留院。原本易文堅持讓彤彤繼續留在醫院，但又希決定將病床讓給比彤彤更需要的小朋友，所以彤彤出院了，當然，特別看護還是繼續聘請。

    第二個好消息，醫院已經安排讓彤彤在月底進行外科開心手術，其實手術應該及早進行，彤彤心室中隔缺損的破洞位置偏高，容易造成主動脈瓣脫垂或逆流，這類先天性心髒病大約在1歲前就得開刀治療，或許又希把彤彤照顧得太好，她竟然直到最近才出現病症，醫院方麵不了解彤彤身體狀況，多觀察了一些時候。不過，醫師表示彤彤雖然將近4歲，但手術成功率仍然極高，並且有把握將後遺症降到最低。

    第三個好消息，彤彤在開刀前度過她4歲的生日，易文幫她準備一個超大草莓蛋糕，送她兩套洋裝，當然畫冊，圖監等等關於繒畫的禮物絕對少不了。彤彤雖然喜歡那兩套洋裝，卻更喜歡晚會那件禮服，生日時還讓又希替她穿上那件禮服。

    彤彤的事在酒吧已經不是秘密，易文特地將生日聚會訂在中午，樂丹，麗姬，夢琪甚至許經理都帶來禮物替彤彤慶生，彤彤乍見這許多阿姨，伯伯，興奮之情自然不在話下。

    彤彤過完生日，手術日期越是接近，又希心越是不安。易文要她別多想，又希卻一直感到心頭碰碰跳的，難以抑止。

    再隔兩天彤彤就要住回醫院進行術前檢查，沒有問題就進行外科手術，這段期間特別看護更加用心照顧彤彤，一直無事。

    這天，暑氣淩人。驕陽將寒冬所受的怨氣一股腦兒迸發，所有熱度都在此時奔放，烘得時光汗流浹背，懶得走了，整個下午無比漫長。

    彤彤已經在家躺了一個下午，終於等到傍晚時分，又希親親她之後出門上班，彤彤嫌在家氣悶，要張嬤嬤帶她到小公園散步。散步一直是容許的範圍內，隻要不奔跑，不使用遊樂設施，幾乎不會對彤彤造成任何危害，張嬤嬤於是帶彤彤到小公園走走晃晃。

    “彤彤，等你手術成功，你想做什事情都可以，現在你就再忍一忍。”張嬤嬤看見彤彤望著秋千，一臉心動。

    “好……”彤彤將眼光收回，牽著張嬤嬤的手乖乖走著。突然她鬱鬱的問：“嬤嬤，彤彤會死嗎？”

    張嬤嬤心撲通亂跳，沒怪彤彤口不擇言，她笑著說：“傻孩子，不能亂說話。醫生說你的手術成功機率很高，不會有事的，而且媽媽和叔叔也會陪著你，等你好了，他們會帶你到處去玩，這樣你高興嗎？”

    “高興！好高興！”彤彤輕快的回答，鬱鬱神情已經不見。

    “彤彤，你喜不喜歡叔叔？”

    “很喜歡。”

    “那你喜不喜歡叔叔當你的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