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樁溺水案

    懷抱的女子睜著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著星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蕭止淵一時衝動將她抱在懷，後來卻忽然貪戀她身上的氣息，不願意撒手了。他一路抱著她，朝小院子走去。

    “你在想什？”他有些好奇她的眼神。稍稍一低頭，便能看到她瞳孔璀璨的星光。

    “蕭王爺，你幹嘛要對我這好？雖然你以前對我用刑，可是也隻有那一次啊。唉，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是壞人，當然，你也肯定不是好人。”筱桃輕聲嘀咕著。小人？君子？她的言論雖然奇怪，卻很有道理。蕭止淵低下頭，臉色很是和緩，漂亮的鳳目流出一股柔情，他說：“我不記得我為什要救你了，隻知道，我並不後悔。”

    筱桃有些羞赧地閉上眼，微微動了動身子，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很穩妥，後來，她不止一次地回憶他們的初次相擁，也許算不上是擁抱，但也是抱了。她清晰地記得自己依偎在他胸口聽到那強有力的低沉的心跳，他不再是那個遙不可及的王爺，而是一個有著體貼柔情的男人。興許，從一開始，緣分就是上天注定好了的。

    “姚姑娘，你為我做的事，我很滿意。”他的嗓音很動聽，喝了酒後，還帶著一絲磁性，“可是你畢竟隻是一介女流，若是有一天不喜歡旁人的閑言碎語，記得要告訴我，我會替你安排一個好的去處。”

    “什去處？”她忽地睜開眼，平靜而溫婉地回道，“王爺，我們對彼此的了解並不深刻。在你看來是好的，我不一定會接受。所以，將來若是抵擋不住世俗的眼光，我會安安分分地離開這，我喜歡的生活，並非一定要有煙火人間的三千繁盛，有時候，一旦看開了，人是很容易知足的。”

    蕭止淵愣了愣，筱桃忽然從他懷跳下來，她整了整衣服，有些俏皮地笑道：“多謝王爺親自護送我回來。更深露重，請王爺多多保重。”這是在道別嗎？他懷一下子空了，心好像也隨之空落落的，尋不著方才那種奇異的滿足的感覺，他垂下眼，作出一副淡然的樣子，說：“嗯，你也好好休息，待會兒我去找個大夫過來。”

    筱桃笑嘻嘻地彎腰向他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她似乎聽到門外他轉身離去的腳步聲。她吐了口氣，喚來侍女，打了一桶熱水。浸泡在熱水中，她有些煩惱地揉了揉眉心，一旁的榻上有茉莉香精，她倒了幾滴滴在手心，聞著那馥鬱的香味，她好不容易將思緒一點點沉澱下來。

    她是個理性的女子，她知道他對她動了心，可是，她可以回應嗎？他們之間橫亙著皇權、門第、身份、權謀以及一個現代女子心中未曾磨滅的理性。他和她的故事，結局會如何呢？

    姚筱桃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手邊堆著已經整理完畢的賬冊，夏日的午後，陽光刺眼，人也憊懶。她拿著一柄紈扇不住地扇風，扇子是溫茵送給她的，扇麵上繡著流行的墨荷蜻蜓圖。那兩個賬房先生一道走進寬敞明亮的賬房，就見一個披著淡青色紗衣、盤著簡易發髻的年輕女子坐在窗邊，女子手上紈扇輕搖，桌上的花瓶插著一枝黃色的月季，女子睫毛很長，鼻子小巧秀挺，櫻唇淡粉淡粉的，這本來是一幅很美好的仕女圖。兩個男人正要為女先生姚筱桃身上流露出的嫻雅文靜讚歎一聲，卻不料，那女子大咧咧地扒開衣領，往後一仰，兩條腿架在椅子的扶手上，方才那種嫻靜的氣質立即變成了坦蕩蕩的慵適和自在。注意，筱桃隻有一米六，而她坐的椅子很大，可以讓她舒服地翹起腿。

    “熱死了，你們熱不熱啊？”筱桃瞄見了他們，他們穿戴整齊，全身包裹得很嚴實，一頭長發打理得順滑妥帖，很有賬房先生該有的嚴肅和嚴謹。一個賬房先生回答：“姚姑娘，這幾日沒有案子嗎？我們手頭的活兒也幹得差不多了，可以請示王爺，暫且休幾天假。”

    休假？甚好！筱桃歎道：“是該休假了，這幾天是大暑。往年你們怎安排的？”

    另外一個賬房先生拱手說：“今年多虧了姑娘教給我們的算術法則，現在得了空，王管家嘴上也鬆了許多。以往，我們還在趕著做秋天的賬目統算呢，姑娘蕙質蘭心，實為大才……”

    聽了幾句奉承話，筱桃有些犯困，隨口說了句：“都是大家的功勞，我一個人算不上什的，王管家體諒大家的辛苦，肯定會給我們幾個放假的。”

    那兩個賬房先生各就各位，準備看會兒賬目，這時，外麵跑來一個仆人和一個差役，那仆人領著差役進了屋，對筱桃說：“姚小姐，這位是在太平城府衙當差的，找你有事。”

    筱桃放下腿，伸了個懶腰，說：“差大哥，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