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藤井徹 本章:第118章

    壽康宮較之慈寧宮,離皇城更遠。進得養心殿院子,已圍滿了各宮主位和侍女。見到太後鑾駕,紛紛出來列隊跪迎。打首的便是寧妃,寧容二妃共領後宮,容妃犯下大過,寧妃於公於理都應在場,可現下被逐於殿外,想來蕭靖垣還是對容妃有一份維護之意。

    下了步輦,沈席君看一眼各懷心思的一眾妃嬪,歎了聲道:“都散了吧,遲早能知道消息,何苦爭這一時,反倒讓皇帝不高興?”

    雙生子宜貴嬪和裕貴嬪默契地互看一眼,率先福身離去,其餘人便也跟著三三兩兩地散了。隻餘下寧妃還在踟躕,沈席君點頭道:“你倒是該留下,在這兒候著吧。”言罷徑直走進了殿內。

    養心殿本非正殿,隻是皇帝平日修身之所,在這審既能將事態影響降至最小,又彰顯了皇帝不會姑息的態度,足顯蕭靖垣的一番用心。殿內跪著一名年長侍女,名喚瑞珠,是容妃剛入宮時便收在身邊的人。而再看容妃時,神容憔悴,依舊是昨夜的裝束打扮,似是一夜未歇。

    見沈席君入內,蕭靖垣起身相迎,而容妃卻隻是微微福身,沒有再多禮數言語。沈席君冷眼看她片刻,才對蕭靖垣問道:“都問出什了?”

    蕭靖垣接過孫瑾遞上的供詞,交到她手,又看一眼伏跪於地的侍女瑞珠道:“反正人也在這,再對太後說一遍吧。”

    瑞珠渾身抖若篩糠,輕聲開口:“奴、奴婢受容主子指示,以錢財相誘、家人性命作脅,逼那慈寧宮配殿的老楊頭燒宮……謀、謀害太後……”

    沈席君眯著眼微微冷笑,道:“這空口無憑的,哀家怎信你?”

    瑞珠強自鎮定道:“老楊頭老家在直隸河間府,奴婢遣人送去的白銀兩百兩,銀票一百兩,皆是皇宮官製,此去不過月餘,太後娘娘若著人去搜,應該還能搜到。”

    “官製的銀子宮隨便哪個主子都拿得出手,與容妃又有何幹?”

    沈席君看一眼蕭靖垣,也是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栽贓嫁禍,宮中再簡單不過的手段,卻總有人樂此不疲。

    然而此時,瑞珠卻漸顯鎮定,從袖中拿出一張揉成團的紙條:“容主子為此事謀劃已久,數月前就吩咐瑞珠伺機接近慈寧宮人,奴婢說服老楊頭後,為得其信任,主子親寫的手書,就是這個。”

    紙條慢慢被攤開,紅箋小體,確似容妃平日手跡。

    站在側旁的容妃蹙起眉看了瑞珠一眼,又淡淡地斂下了些許憂色。沈席君搖頭道:“容妃,你平日究竟是如何禦下的,連最心腹的人都反了你?”

    話中有話,不知容妃是否聽懂,隻是抬目淡然以對:“臣妾隻能說,此事絕非臣妾所為。”

    言語是回答沈席君,然而一雙明眸卻是看向蕭靖垣,素來清冷的目光中也多了幾抹往日沒有的委屈。蕭靖垣皺眉一揮手,對立在一旁的幾位侍詔女官道:“先將容妃禁足翊坤宮中,停一切俸餉,敬事房除名。宮中所有宮人均隔離審訊,不得漏過一人。”

    “慢著!”沈席君伸手一攔,皺眉道,“你明知事有蹊蹺,怎還罰這重?”

    “朕自有打算。”無視了容妃的愕然,蕭靖垣示意內監總管孫瑾帶著一眾陪審官侍押走容妃。錦秀看一眼沈席君的眼色,也帶人跟在最後退出殿門。留下沈席君和蕭靖垣,對著跪在中央的瑞珠一人。

    沈席君輕歎一聲,安然落座於一側,看著那略微粗壯的身影獨自伏地、直到渾身瑟瑟得快跪不住,才道:“說吧,是誰讓你陷害容妃的?”

    瑞珠渾身一震,伏跪不語,隻是將頭垂得更低。沈席君端起一盞茶至唇側,淡淡道:“容妃這孩子心機不弱,若要害哀家,還沒蠢得留下這明顯的把柄。你命雖留不住,可也不想多遭些刑罰之罪吧?”

    瑞珠身形雖是不動,卻已失了方才的安定。沈席君一笑道:“讓哀家想想,你到容妃身邊之前在鍾粹宮當差,是當年齊貴嬪的人。齊貴嬪父兄皆屬忠勇侯爺麾下,這說來……是柔嬪?”柔嬪武氏,選秀時也因忠勇侯嫡女的身份頗受青睞,有望一爭後位,而後落得區區嬪位,心生怨尤也屬平常。

    然而瑞珠卻陡然激憤,抬起身脫口而道:“此事與柔主子絕無幹係。”這異動讓沈席君和蕭靖垣一齊麵露愕然之色。

    瑞珠自知失言,重新伏下身去,卻讓沈席君失笑出聲:“與柔嬪無關,那便是寧妃了?”

    瑞珠咬牙道:“太後……不能牽扯無辜之人……”

    負隅頑抗,卻已到了窮途之末。沈席君長歎一聲,道:“明白了,出門自己跟著孫瑾走吧。”

    瑞珠聞言起身,昂頭離去,終不見了最初的懼意。沈席君低頭歎息,看向茶盞中沉浮的葉沫,宮中人命輕賤、身不由己,卻不知此刻、此人願意以命相抵的執念,究竟為何。

    手中茶盞突然被抽走,沈席君一愣,抬頭卻見蕭靖垣已然立到她的跟前,俯看她道:“你開始便猜到是栽贓?”

    沈席君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鎮靜道:“栽贓是根據瑞珠的供詞推測的,不過容妃……不知為何,總不願相信她會是作惡之人。”

    蕭靖垣神色有些許變化:“你竟這信她?”

    “難道皇帝不信容妃?”蕭靖垣的態度卻令沈席君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疑道,“此案栽贓的痕跡如此明顯,寧妃難辭其咎,倒是你……對容妃罰得如此之重?你可有想過之後如何翻案?”

    蕭靖垣輕輕一哂,搖頭道:“先莫說翻案與否……聽說,你要立她為皇後?”

    蕭靖垣的沉默、容妃的陰鬱,種種異樣都串了起來,似乎都在指向一個不可挽回的局麵——難道他竟是想除卻一切可能的人選。沈席君勃然變色,起身驚道:“你為了不立後,要趁機廢了容妃?”

    蕭靖垣皺眉看她半晌,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容妃本身並無過錯,我為何要無端廢了她?隻是……”蕭靖垣頓了一頓,抬起眼,將眸子向她,“後位我隻想留給自己要的人。”

    一句話,將沈席君的怒氣和質疑打得煙消雲散,然而更多的心慌卻席卷而上,他這樣的突襲總是讓她無力招架,心底的話脫口而出:“你想要的人不會來了,你準備硬撐到幾時?”

    蕭靖垣一愣,目光沉了一沉,道:“你就這確定……不會來了?”

    如此陡然的蕭索,讓沈席君不知如何應對。她越來越怕,怕看到蕭靖垣眉間偶爾流露出的落寞或者無奈,會讓她心生幾許不可控製的疼痛。於是慌忙轉開眼道:“寧妃就在外頭候著,柔嬪的事還得問她。”

    似是料定了她這般逃避的態度,蕭靖垣低頭自嘲地一歎,隨即讓孫瑾去喚人。不過多時,寧妃疾步入殿,眉宇間已不見了殿外時的輕鬆。候了這許久,想必已收到訊息,禍及上身,到底還是失了泰然。

    沈席君回到殿正中鸞椅落座,抬眼看向寧妃,不過大半年的工夫,初入宮時心比天高的小郡主,漸漸被宮闈磨沒了傲氣,對上沈席君,眼中盡是驚慌和渴求:“太後明鑒,柔嬪和容妃之事臣妾一無所知,臣妾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太後有加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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