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哀莫大於心死

    為了表現男人的力量，譚頌捏著鼻子，衝進了廁所間，用淋浴水頭衝刷著門口的雜物，許久後才將那些東西一點點的清理掉了。我從麵端來了一盆清水，用力的衝刷了一下，才把那些幹幹的痕跡衝洗幹淨。淋浴間有香皂，他們泡了一盆香皂水，在門上，在地板上狠狠的衝洗了一遍，才將那些味道變得淡了些。

    兩人衝進淋浴間，他們笑了，他們笑得有些尷尬，有些興奮，有些心災樂禍。

    熱水淋在身上，我感到皮膚和細胞都活躍起來，剛才激烈運動後的汗水和乳酸被熱水的衝洗全部帶走，身體陣陣舒適。兩人在麵嬉鬧著，直到身體滑滑的再也沒有任何異物外，譚頌才抱著我回到了床上。

    譚頌想再次的將我撲到，卻被我拒絕了，我不想身體再爆發一次乳酸。

    “我想回去帶上女兒，順便和我媽告個別。”我的心是肉做的，我比一般人還多情，我不想就這樣的走了，我要帶上幾個月的女兒，想和母親告別，然後去看一眼父親，最後他們在離開這個早就不想待的城市。

    “嗯，我陪你去。”譚頌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道。

    “不了，我怕我媽責怪你，我自己去吧，你在這等我吧。”我推脫道。我不希望譚頌跟去，我怕母親會發怒，我決定一個人來承受分離之苦，我想接到孩子後再次不告而別。

    “我。”譚頌還想說些什，但他看到了我那堅定的眼神，於是說道：“我等你，快點回來。”

    我點了點頭，打開了手機。手機上麵竟然有著幾百條短信和幾百個未接來電，有母親打的，有陌生號打的，這兩個號碼幾乎是輪換這打進來的，五分鍾一個。我看著一串串的數字，忽然心一痛，我想象到母親的焦急。麵有一條彩信，是母親抱著孩子的照片，孩子在哭，在母親也掉落了淚水，彩信的上麵寫道：“舒兒，你快回來吧，孩子都哭了。”

    看到這些，我的心猛地一股酸水湧出，眼淚掉落了幾滴，但我很快就擦幹了，我不想讓譚頌看到我的動搖，私奔的念頭在我的心中已經根深蒂固，是不會改變的！

    最後一條短信寫道：舒兒，我報警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你逃跑！柯允！

    看了一眼時間，我把手機握在手，微笑著對譚頌說道：“現在是下午三點，晚上七點我會回來的。我陪母親吃頓晚飯，你等我。”

    譚頌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記得自己吃飽飯。”我補充道。

    譚頌仍沒有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我走了，推開了門走了。這次譚頌沒有追，而是望著我離去的背影，掉下了淚水，他的拳頭攥的很緊，他的心一直在提醒著自己，他知道，這是一場豪大的賭博！

    我站在旅館門口，伸出的手碰觸門板卻急速的抽回，我想進去，卻猶豫不決。不知誰家的狗在走廊叫著，汪汪的讓人心煩。我希望門自動打開，母親出來給我一個擁抱，孩子對我微笑，我不想見到柯允在這。

    猶豫了十分鍾，我把自己要與譚頌遠走高飛的計劃在心底盤算了三次，給自己吃了一個狠心丸後，咬咬牙，用力的敲響了門。本來我沒必要敲門，家是自己的，直接進去就行，可我就是覺得這不屬於自己，這非常陌生，要不是麵有母親有孩子，我真的不想進來。

    門開了，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瘦瘦的男人，男人本該很帥，但眼睛顯得有些臃腫，似乎一夜沒睡，滿臉全是疲憊，嘴巴在那僵直著，一隻手杵著門框，一隻手垂在腰間，眼中充滿了質疑和興奮。

    我往前走了一步，推開擋在麵前的男人的手臂，然後走進了屋內。

    “舒兒，你回來啦！”男人驚訝的喊道，興奮的走到我麵前，報以最為歡悅的笑容。

    我沒有看他第二眼，冷冷的應了一句：“你怎還沒走。”

    “我在等我老婆回來啊，你快進去看看阿姨吧，她都哭了六七次了。”柯允邊走邊說，順便對著屋內大聲喊道：“阿姨，舒兒回來了！”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邁步向屋內走去。屋麵很幹淨，顯然有人打掃過，唯獨床鋪上很亂，像是有人在上麵輾轉反側留下的褶皺。床邊放著嬰兒車，車麵嬰兒已經熟睡了，奶瓶在車旁放著，麵還有半瓶奶。

    嬰兒車的旁邊，床的前頭，站著一位疲憊的老女人。老女人的頭發散亂著，眼睛紅腫，鼻子有些抽搐，臉上的皺紋堆擠著，嘴巴幹幹的，目光呆滯。老女人見到我進來竟然沒有半點動作，隻是那呆呆地站著，許久沒說出一句話。

    “媽。”一聲痛呼，我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眼淚向斷線的風箏，劈啪啦的掉著，我跪在母親的麵前，泣不成聲。我沒有想到，才一天的時間，母親就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母親伸手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嘴絮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孩子啊，你想死媽了。”

    聽著母親的話，我再也克製不住情感，哭著，跪著，竟然覺得眼前一暈，昏倒了過去。

    “舒兒。”母親大聲喊道，抱住女兒的身體，看向柯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