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還沉浸在悲痛之中，屋簷下的凍凍丁兒足足有一尺五寸長，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要冷得多了。雪在陽光中漸漸隱退，竹林中的枯草就慢慢的探出小腦袋。竹葉上的雪，在微風下，不時的發出沙沙的聲響。一隻小鳥在晨光中，在竹葉上，跳來跳去，那哀鳴聲，不免讓人有點兒淒涼的感覺。鳥兒悲聲，讓文斌想起了秀紅，他不知道她如今飄零於何方？更不知道她生活是好還是壞，他想起秀紅，心中就有一絲痛楚：他是這樣的思念她，可是卻不知她心中有沒有他？他回想她曾經給過的每一個眼神，那眼神訴說的那般愛意，那洞穿心靈的眼神，天真，無邪，期盼，鼓勵，催人奮進，……高考前的一次對視，讓她至今難忘：交織著的視線，柔和，曖昧，幾秒鍾，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讀不懂那閃在一旁的視線是什內容，……小鳥叫著，飛出了竹林，陽光透過竹葉，照在他的臉上，風仍然把竹葉上的雪吹落地下，發出沙沙的響聲。文斌的思緒又回到眼前，他又想起了鳳蓮山的一幕，他與程老師的纏綿，也許他不應該再對秀紅抱有什想法了，程老師對自己是那樣的好，自己對她那樣是不是有點不道德呢？在內心深處，他很敬佩她，可是他卻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奇怪的是在當時卻沒感到一點兒內疚，隻是體會到一種快樂，一種滿足，一種舒暢。當時程老師的叫聲也並不像是生氣的樣子，隻是覺得她有點兒羞澀。用農村的觀點來說，他既然跟程老師發生了兩性關係，那就要選擇程老師做自己的妻子，他並不是不想程老師做自己的妻子，他是怕她會受委屈，也是怕自己配不上她，讓她受到傷害。

    大年三十，別人家的鞭炮聲，四處響起，文斌靜靜的坐在梧桐樹下，看著夜幕漸漸的深了，什也不需要做，什也不想做。每年的寫對聯，貼對聯都省去了，那黃色的紙貼在門上，顯得那樣的猙獰，這個年是他一生中最不想過的一個年。

    當別人在歡度春節的時候，文斌把痛苦收藏起來，同時也把歡樂收藏起來，他把自己關在一間小屋，除了吃飯，他就在小屋，做功課，看書，多年前想看卻看不著的《紅樓夢》，如今可以細細品味，為林黛玉的多愁善感所感動，看到動情處，他會陪著黛玉落淚，風霜刀劍逼落花，黛玉不忍心落花陷入汙穢的溝渠，而荷鋤葬花。可是，自己命薄而焚稿斷癡情，又有誰來憐呢？他抬頭看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寒光，月色慘淡。媽媽的頭發雖然白了，可是她知道問候兒子的冷暖，秀紅在外，據說今年過年也沒回來，她在他鄉過得還好嗎？深夜，一聲貓叫，傳得很遠，劃破了夜空，對她應該已經沒有了念想，但，不由自主，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會不經意的想起她，在內心深處，隻有祝願她今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