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摯愛情5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狸子是夢雲 本章:真摯愛情5

    第五章

    丁小麗滿懷感激地跳下汽車,來到馬奇跟前,手雖然已經伸了過去,可大庭廣眾之下又難以親熱,抓著的隻能是自行車把了。

    "你怎來了?"丁小麗問。

    "送送你啊。"馬奇說得很溫柔。

    "不是有課嗎?"

    "調了。"馬奇說著,遞些錢給丁小麗:"好久不回家了,多帶一點錢萬一有用。"

    "不用了。"

    "帶多比帶少好。不用再帶回來。"

    "我正想著不回來了呢!"丁小麗的毛病又來了。

    "你不回來幹什?"

    "開飯店啊。"丁小麗不想跟馬奇這樣說話,可這樣無情的話語偏偏就不服管束地一個勁往外冒出來。

    司機有些不耐煩地按了一下喇叭。

    "快上車吧,人家在等你。早去早回。我最近心不痛快。"馬奇到底還是解釋著。

    "我好像沒有看到你痛快過。"丁小麗傷心地譏諷著馬奇。

    "痛苦是永的!"馬奇的口氣像個父親。

    "這又是哪個哲學家說的?"

    "走吧,早點回來!"馬奇推起自行車往後退了退。

    汽車在馬奇的注視中,在丁小麗怯懦得不敢回視中,顛簸離站。

    司機不甘寂寞,找丁小麗搭話:"送你的不像是你爸吧?"

    丁小麗一愣:"我爸?"又故意地,"怎不是我爸?"

    "哦?還真讓我說對了!那你們老家還有什人那?"

    "人很多。"

    丁小麗自覺與司機無話可談,就假意埋頭看書。

    汽車在山路上顛簸。

    丁小麗側身看著久違的風景。因思念馬奇而來的寂寞也就隨即像這些山影一樣,堅實有力連綿不絕再次強烈地向她湧來。

    丁小麗提著箱子,出現在闊別近四年的家門口的大路上,看見"小麗飯店"已改名為"老六飯莊"。

    母親汪月花看起來比丁小麗想象的要開心得多。這會兒盤著雙腿坐在門口,抽著香煙,正看著小和尚賣力地掃地呢。

    丁小麗走得很近才被小和尚首先發現。小和尚一見丁小麗吃驚不小,扔掉掃帚就跑。

    "跑什?見了大頭鬼了?"到這時,汪月花這才發現小麗,甚至也有點晃眼,猛抽一口香煙定定神,扔掉了煙屁股才向丁小麗努了努嘴:"咦,你怎回來了?"

    丁小麗楞楞地站在門口,回家的感覺完全找不到,嘴喃喃地 :"我為什回來呢?"辛酸的樣子惹得汪月花哈哈直笑:"怎?還知道想老娘呀?"

    已是掌燈時分,飯菜擺上了桌。何老六出車回來了,起先也是差點把丁小麗誤認為是路過的客人,覺得自己肮髒連忙回避。

    "小麗回來了,你躲什?"汪月花提醒道。

    何老六這才轉身狠狠地看了丁小麗一眼,手也不洗,衣也不換,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飯桌上,拿起筷子在桌上掇了掇,大口扒飯。

    汪月花將一塊雞肉夾到何老六碗,然後對小麗說:"吃啊,山的飯你可還吃得慣?"

    小和尚瞅猛子夾起一塊雞腿就要咬。

    何老六將筷子一拍,喝道:"養隻狗還防賊,養隻母雞還下蛋,門門功課都是零,吃!飯漲死木頭!"

    小和尚撲在雞腿上繼續撕咬。何老六怒火大起,舉手做了個毛栗子,朝小和尚頭上鑿去。小和尚偏了偏腦袋,仍未放下嘴的雞。

    汪月花附和著何老六,罵起了小和尚:"你看你個沒有廉恥的樣!"

    丁小麗對家的變化和眼前發生的事情既陌生又尷尬。她無心吃飯,早早地就放下筷子走到間,想到馬奇的晚飯不知在哪吃呢,就更加默默地傷感。

    不一會兒汪月花一手拿著牙簽,一手夾著香煙,跟進來嘮叨道:"又沒人說你,你難過什?真是作怪!哎,城人知道事多,你知不知道鄉把土地都分給我們承包了,現在我們家又有店又有地,小和尚將來也有活頭了。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又收回去?你是怎搞的,什也不知道呀?這多年在城怎混的?"

    牌友們已經到來,大家熟門熟路地搭起牌桌。汪月花在洗牌時宣布女兒回家的消息:"我家小麗回來了,樣子長得倒真像一位小姐了,也不知內瓤子究竟怎樣?"

    "你就要享她的福了!包不準老了還要做城人。"鄰居奉承著汪月花,抓上一張挺不錯的牌:"小麗人呢?長成大姑娘了吧?也出來讓我們看看!"

    汪月花扯起嗓子對著屋就嚷:"小麗,小麗!你在幹嗎?出來,讓嬸嬸們看看!"

    "我在洗臉!"丁小麗不好不回答。

    汪月花抓起一張牌,作了一個鬼臉:"看見沒有,從小就喜歡洗,身上也不知道長了什。"

    "你沒聽老人講嗎?女人是個鬼,一天三盆水。城的女人還不得六盆水。出牌!"

    "東風!"

    "碰!"

    丁小麗端著水盆出門倒水時遇到了何老六。

    何老六倒是沒有理睬丁小麗,隻是在他們擦身而過時有意無意地硬擠了丁小麗一下,盆的水灑了一地。

    丁小麗坐在床頭,怎都睡不著,除了母親麻將牌的嘈雜,還有何老六的呼嚕。

    丁小麗披衣起身,來到了窗前,試圖尋找少女時的感覺。

    丁小麗原以為,這個留下她無數少女夢想的地方應該給她激動,給她安寧。至少給她一個家的感覺。沒想到,隻是給了她一個無法安睡的小木床,床上還長滿了跳蚤。如果現在躺在馬奇的身邊,一切是多的好呀。丁小麗恨不能連夜返回到馬奇家,什都不在意了,重要的是能夠跟馬奇在一起!

    丁小麗起床穿褲子時,褲筒突然跳出一隻大蛤蟆來。好在丁小麗是農村長大的也不是太害怕,但小弟在窗外發出的大笑讓她害怕了。

    "小和尚,是你幹的嗎?"丁小麗撲向窗戶。

    "沒有!"小和尚邊跑邊狡辯。

    丁小麗追到門口:"別跑,姐有話要對你說!"

    小和尚那肯聽,向大門外何老六跑去。

    何老六的汽車正在發動,好像這邊的事情與他絕無關係。

    "什事?"正拿著掃帚掃地的汪月花問。

    "他把蛤蟆放到我褲子了。"丁小麗說。

    "蛤蟆也怕?你沒見過蛤蟆?"

    何老六在笑,小和尚正跑來向他邀功呢。

    丁小麗看得眉頭直皺,汪月花也不由得背過臉來,歎了一口氣:"你把小和尚帶走吧,在這遲早成流氓!小和尚!小和尚!"

    正在與何老六一起擰螺絲的小和尚看著何老六,不管汪月花怎叫他就是不理。

    "你媽叫你,怎不理她?"何老六問。

    "我不想理她。"

    "蛤蟆真的放到你姐褲子了?"

    "我看見那蛤蟆就是從她褲子蹦出來的!"

    何老六遞給小和尚一把扳子,同意他將螺絲擰一把,表示讚賞:"明天,你還準備怎做?"

    "你說呢?"小和尚熱切地問。

    何老六似乎也要想一想,反正時間有的是嘛。

    丁小麗準備回程了。她找出當年的那個黑木箱,要挑揀一些東西帶走。

    汪月花忽然進來迎門叉腰而立:"你是不是今天就想走啊?"

    "我有事呢!"

    "你找那破箱子幹什?"汪月花不解。

    "沒幹什。"丁小麗就覺得心煩煩的,回答母親時口氣跟母親一樣的粗魯。

    "你在城到底是幹什?"

    丁小麗被母親的懷疑所傷,不願搭理。

    "你真的是自己上了大學?真的是自己當了記者?"汪月花進一步追問。

    "你愛信不信?"

    "我說是真的,可那個壓馬路的總是恥笑我!說你肯定是在城陪什男人!"汪月花稱何老六做壓馬路的,口氣僵硬沒有一點感情氣息。

    丁小麗不僅覺得何老六可惡,連母親也在其中了。於是她尖銳的反擊道:"是呀,是在陪男人!"

    汪月花的回答卻大大出乎丁小麗的意料:"陪男人就陪男人!女人不陪男人還能幹什?隻要有錢!你可不能犯傻,錢是不能不要的。男人愛俏,女人愛鈔。他玩你,你也玩他。人嗎就是那回事。誰不占誰的便宜,誰也不吃誰的虧。"汪月花自以為這是人生之大經驗了。

    丁小麗無奈已極:"你都在胡說八道什?"

    "我才不胡說八道呢!你聽著,跟男人打交道最要不得的就是當真。動真情、用真心,你就要倒黴!媽媽當年就是沒人教,才跟了你爸,受了大罪。"

    "你現在不是好了嗎?"

    "我是好了,到現在我想開了,"說這話時何老六的汽車在轟轟地響了起來。"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感情?什狗屁的感情?乘著年輕你自己不把持好自己,就等著吃虧!"也不知是觸動了什神經,汪月花抹了一把眼淚:"你要是真混好了,就把你弟帶上吧!你看他長得多像你那死鬼爸爸!"

    "我可管不了他了!"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大哥當父,大姐當母。就是你帶他進了城也能說得過去。隻不定人家還要翹起大拇指來誇獎你呢。"

    丁小麗找到了那條當年被母親拉破的燈心絨褲子,要把它裝進提箱。

    "這破的褲子你還帶著幹嗎?"汪月花又是疑惑。

    "好讓我記得有你這個好媽媽呀。"丁小麗回答得很是傷感。

    汪月花沒有聽出女兒的弦外之音,還拿過褲子看了看,完全不記得褲子的故事了:"我沒給你做過這條褲子!要記得媽媽也不用帶條破褲子。"

    "想你了就拿出來看看啊!"丁小麗反唇相譏。

    "城到底什樣?也沒見你說叫我去逛逛。養你這個女兒不也沒用。"汪月花沒有聽出丁小麗的譏諷,倒是對城市充滿好奇。

    汪月花送女兒出門時,何老六正將一串油乎乎的抹布交給小和尚:"今天晚上就把這個放到--"

    小和尚興高采烈,一猜就中:"放她褲子!"

    忽然發現丁小麗要走,何老六和小和尚默然相視,皆大失所望。

    丁小麗返回時所坐的還是來時的車。司機象老熟人一樣讓丁小麗坐到前邊,並察言觀色地搭訕道:"山人在外邊混出名堂來了,其實不用回來。有良心的過年過節寄幾個錢回來就可以了。這人一回家,十個有九個是高興而來,傷心而去。"

    丁小麗盡管讚同,但也不想附和,迷茫地坐下就翻起了書。

    司機很不滿意丁小麗對自己的態度:"你是何老六的女兒吧?!"

    丁小麗一時大窘。

    司機索性給丁小麗說明白了:"想起來了,我也在你家吃過飯!"

    丁小麗把頭扭向車窗外。一個個山頭迎麵而來,又被甩到身後。

    這真是一次失敗透頂的旅行!這真是一個毫無遮掩的世界!一點點可悲的虛榮卻引來了一場無端的羞辱。丁小麗突然聯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對馬奇不著邊際的、冷言冷語的試探是不是虛榮?到頭來會不會也是一場羞辱呢?在自己原來的家與馬奇現在的家之間是一塊沒有著落的地方,就像這搖晃的車廂,載著她這個無家可歸的過客。

    馬奇惶惶忽忽地走來,眯著失神的眼睛。聲音開始模糊,環境也慢慢腿色,變得得空曠起來。

    劉蘭蘭從馬奇身邊擦肩而過,馬奇居然像沒有看見一樣,劉蘭蘭回頭奇怪地看了看馬奇,又轉身追到他麵前:"喂!我說大白天的,你夢遊呢。"

    馬奇回過神來,有點不安:"想點事。"

    劉蘭蘭:"哎,我聽《城市時部》編輯部的人說,丁小麗突然請假回鄉下去了,你知道為什嗎?"

    馬奇搖頭:"誰知道為什?"

    王書記叫住了馬奇:"下午四點半你也來開會"。

    "好,開會很好,開會就可以將時間輕輕鬆鬆整整地拿掉一大塊而不必於心不安。"馬奇惡作劇似跟王發易開心:"什會?"

    "陳晨的檢查交上去了,學校領導看了都很生氣,我們不能手軟了!"老王的威嚴似乎是對著馬奇來的。

    "那會怎樣呢?"作為班主任,他覺得自己該問。

    "聽聽大家的意見吧!一些人的道德標準也實在是不像話啊!"老王語帶譏諷。

    "那像話的道德標準又是什樣子呢?"

    "我還就想請教你!"

    "請教我?你真想聽?跟你探討一下也無妨,我認為:所有的智慧也好,道德也好,一切形而上的東西都不能與肉體的自然驅動相抗衡。那就是,真正的合乎自然的道德規則應充分尊重肉體而不是與肉體相對抗。人要吃飯,你就不能把不吃飯作為美德;人要睡覺,你就不能把連續打幾仗不休息作為美德;人要講話,你就不能把閉口不言作為美德;人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你就不能把集中學習統一思想作為美德。"

    老王嚴厲地打斷了馬奇:"馬老師!你的這些話,即使是作為學術觀點,也是非常危險的!算我今天沒聽見,你也沒有說。下午開會不許信口開河!"

    一打開家門,就聽見水響,馬奇以為水管漏了,連忙抓起門廊鞋箱的扳手就進屋。一進屋竟發現了丁小麗的包,恰如雲雀啼開了天門,馬奇歡喜萬分。

    "小麗!是你嗎?"馬奇叫著就撲向了浴室。

    "你看看水壺的水燒熱了沒有?"丁小麗在浴室回答。

    "真是你回來了?"

    "熱了就把電關掉!"

    "哦。好的。"馬奇關上開關,又跑到浴室門前等丁小麗出來。

    丁小麗從浴室出來了,穿著舊襯衣,並沒有表現出馬奇所想象的,起碼是與自己同樣的熱情,而是捏著濕乎乎的頭發,低著頭到陽台上去晾曬小衣。

    馬奇的熱情也被遏製了:"家都好嗎?"

    "還好。"丁小麗的回答既陌生又有些虛幻的樣子。

    "飯館還開嗎?"

    "怎不開?"

    "那是一個好飯館!"

    "有什好不好?"

    "沒有那個飯館我還不會認識你那!"

    "不認識不就不認識嗎?認識了又怎樣?"丁小麗的口氣又帶上了自己都不喜歡的哀怨。

    "你怎啦?"馬奇果然起了反應。

    "我想睡一會,好嗎?"丁小麗不想一回來就陷入了她決心改掉的不快,便真的睡下了。

    "你幹脆還暈倒吧。就像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暈倒!"馬奇跪到床前,緊握丁小麗的手,用臉去觸丁小麗的臉。

    "難道你真的又要發燒了?"馬奇有些驚奇地問。

    過了半天,丁小麗才睜開眼,可憐巴巴地問馬奇:"這兩天你好嗎?"

    馬奇有一肚子心思想說呢:"像我這種人如何好得了?"

    "你不要那說。"

    "那要怎說?"

    "你站在講台上可神氣了,同學們都喜歡聽你講課!"丁小麗現在就要改掉自己冷嘲熱諷地毛病,因此說得十分熱情。

    "那叫什神氣?我直覺得可恥呢!"馬奇總有驚人之語,能夠使丁小麗平地驟起波瀾。

    "為什?"

    "睡吧,說這些事情你是不會懂得的!"

    "那你不是可以告訴我嗎?"

    "睡吧。"馬奇將丁小麗潮濕的頭發從枕頭底下扣出來,好讓它晾幹。

    丁小麗抓著馬奇的手,仿佛是又一次抓住了可以讓她陶醉的機會:"你告訴我。"

    "一下子對你說不清楚。"

    "你就告訴我!看看我能不能聽得懂!"

    馬奇搖了搖頭。

    "我求你了。"丁小麗坐了起來,情不自禁無比珍愛地在馬奇的臉上親了一口。

    馬奇還真的就開講了:"我們中國是一個挺特別的國家。在這,理論與現實往往是背離的。就說老師吧,其實也是普通人,隻不過比年輕一些的人先了解一些知識而已。但中國有為人師表的理論。它要求從事教師職業的人具有超過一般人的道德力量。可一些所謂的道德標準又是虛偽透頂的根本就無可遵從,或者說都是說給別人聽的,說道德的人自己就沒有道德--"

    "我往下躺一點好嗎?"丁小麗實在是累了。

    馬奇幫她躺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理性的思辯:"我不認為自己具有高過一般人的道德力量,真的。可是你想,既在為人師表的位子上,又確定自己沒有優於普通人的那種道德力量,所演講出來的所謂教義差不多就是謊言,甚至比謊言還要可惡!"

    丁小麗開始時努力保持興趣,後來就慢慢迷糊了。

    馬奇苦笑一聲:"啊?你都聽懂了什?"

    丁小麗醒了:"講啊,我在聽呢!剛才有點迷糊,現在好了。"

    "睡吧,對了,我還得去去開個會呢。好好地閉上眼睛睡。"

    丁小麗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馬奇望了一會丁小麗,也閉上了眼睛。

    馬奇想丁小麗回來,丁小麗就回來了;丁小麗要馬奇講話,馬奇也講了。但是很明顯,他們相互為對方所作的努力都是人為的,好累啊。

    樓道沒有人,會議室隱約傳來說話聲,馬奇顯然是遲到了。

    "你才來嗎?那個什陳晨是你們班的嗎?"王克從廁所出來還憤憤難平,一邊係著褲子拉鏈一邊問馬奇。

    "是呀。"

    "太可氣了!就是當代的陳世美!喜新厭舊,見異思遷,把農村姑娘玩弄了,又在學校亂追女同學。我們社會主義的大學不能培養這種資產階級的--啊?"

    馬奇示意王克,他的白褲衩被係到拉鏈外邊了。

    "不能手軟,我完全同意王書記的意見。開除!趕快進去表個態吧。"王克還要義憤在先,拉不拉拉鏈似乎無關緊要,說著超在馬奇前邊大步邁進會議室。

    馬奇剛要進去,陳晨從會議室出來,已經欲哭無淚了,見到馬奇便一把糾住乞求道:"馬老師,你幫幫我!所有的事情我都交代了,我--,老師,你要拉我一把。"

    "罵什你都聽著就是了!"

    "我都照王書記說的,全交代了。我家在農村,不能把我開除啊!"陳晨哭了。

    "你哭什?進去吧。"

    "王書記叫我回去等決議。拉我一把!老師!拉我一把!"陳晨拉著馬奇的手不敢鬆開。

    "不就那一點事嗎?大不了回你們縣城去教書,不會怎樣吧。"馬奇在陳晨的肩上拍了拍,幫他揀掉一根衣服上的頭發:"回去吧!安心把畢業論文做好。"

    馬奇進屋,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王書記正在慷慨激昂地講著話:"我把陳晨的檢查一些重要的材料再念給大家聽聽,發人深省啊!同誌們一邊聽一邊好好想想,這是什性質的問題?"

    聲音開始模糊,隻見王書記的嘴急遽地開開合合。

    馬奇聽著聽著抬起了頭,表情由詫異而震驚而痛苦而憤怒。

    看來老王還真沒閑著,也不愧為"文革"時做過街道革委會的頭。陳晨也一定是受到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感召,在這些補充的檢查材料上,詳細地描述了自己與丁貴琴的四次性交過程,正經比得過黃色小說,每一句都像是在回答一項提問。檢討差不多整整寫了三十頁,都是一筆一劃的一個方格一個字。

    王書記讀完了陳晨的檢查:"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對陳晨的處分決議。我建議:開除學籍,返送回鄉。"

    馬奇一驚,隨即悲哀地提出:"是否要對陳晨坦白的這些事實做必要的核實?"

    "怎核對?那些被害者的體麵我們能不保護嗎?"王克駁斥道。

    馬奇想到臨進會場時陳晨的哀求又鼓起勇氣提出說:"這上邊寫到的與本班女同學的性交未遂是不是談戀愛時的親密動作呢?"

    早有另一老師冷笑起來:"像這樣一個見異思遷,朝三暮四,很早就有流氓意識的人配談戀愛嗎?"

    "馬奇老師,戀愛可是一個神聖的字眼啊,它的核心就是專一啊!"

    "陳晨拋棄了已經被他玩弄過的農村女孩丁貴琴,另覓新歡能說是戀愛嗎?"

    "我看不報開除學校也不會通過!既然大家意見一致,就這樣決定了。"王發易總結道:"散會!"

    眾人紛紛散場,隻留下馬奇一人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起身。

    沒有人再征求馬奇的意見,甚至也沒有人理睬他,就好像受處分的不是陳晨而就是馬奇本人,而馬奇的痛苦與驚愕正是會議所需要的副產品。

    馬奇無精打采地進門。

    丁小麗正在操持家務,頭也不回地打著招呼:"散會了?"

    馬奇難過極了,手扶門框,哦了一聲。

    "喝口茶,抽支煙,湯一滾就可以開飯了!"

    馬奇打開了一瓶酒,不等菜上齊就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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