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丁小麗將被馬奇扔亂的報表和存折收拾好,遞過來最後一樣東西:"你拿去吧。"
"是什?"馬奇往後退了一步問。
"我們的結婚證書!"
馬奇突然不敢看結婚證書,僵化地問:"你想幹什?"
"我同意跟你離婚,其實我本來就不配你!現在就更不配了!怪我胡思亂想想錯了!"
馬奇拎著結婚證忽然一陣冷笑,丁小麗主動攆上門來提出離婚讓馬奇非常傷心,為丁小麗居然也能夠離得開他而傷心,為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做到從一而終而傷心。
"你笑什?我說錯了嗎?"
"我說過什?"
"你說要離婚呀。"丁小麗回答得誠實。
"我以前還說過什?"馬奇叫道。
"我沒有必要也沒有心思跟你猜謎了,我準備明天就買票離開海南。"
可馬奇似乎進入了回憶:"以前我記得問過你,這世上有沒有愛情?"
"現在我不知道了。"
"有沒有人能做到非此不可?"
"我走了。你今後有空回內地就回家看看。小鳳其實是很喜歡你的!"丁小麗轉身拉門就走。
馬奇緊跟了兩步,又站住了,想叫住她,又叫不出口。
武梅正帶馬小鳳看風景。
馬小鳳驚喜地問武梅:"整個園子都是我爸爸的呀?"
"是啊!"武梅也很自豪,忽然看見丁小麗掩麵而出,很是驚訝。
馬小鳳見丁小麗模樣狼狽,皺著眉頭,滿臉通紅,羞慚地對武梅說了一聲:"阿姨,再見!"就隨上丁小麗。
馬奇追趕丁小麗不及,忙叫陳晨隨自己進屋,武梅也跟了進來。
馬奇拿起丁小麗留在茶幾上的存折,似乎有千斤之重,轉過身軀,沉默了半天,才轉過來交給陳晨說:"你去送她回內地,務必把這個存折交給她!"
"我要不要去填一份出差單?"
馬奇沉浸在無邊的傷感思考中,沒有聽見。
武梅輕聲地:"不用填單子了!"
"那費用?"
"我拿給你。"
"可--到了內地我找誰?"陳晨還是要問馬奇的:"該怎辦離婚手續?"
"你到了那邊找人問一下!"武梅說,可能覺得陳晨問得太多招馬奇心煩。
"算了,以後再說吧!"馬奇突然吼道,時髦得體的武梅好像不僅沒有幫助他下定決心相反倒像是增加了他的煩惱。
陳晨拿著存折追了出來,已經看不到丁小麗的蹤影了。
陳晨想該買點什讓丁小麗帶上,心意所在,竟選了一個乘風破浪的海船。
陳晨來到丁小麗居所時,門是開的,丁小麗正在收拾東西。
陳晨抱著海船,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就進了屋:"馬主席讓我來把存折還給你。"
丁小麗手腳不停,並不接存折:"那是他的。"
"他還要我來送你。"
"不用送的,路都知道了。"
"其實。"有些話陳晨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可又覺得不說不行:"你不必難過的。"
"我有什難過的。別人不知道我是什人,你陳老師還能不知道我嗎?"丁小麗自怨自艾,"馬奇說得對,我隻不過是一個路邊刷碗的。"說著要用帶子紮提箱。
陳晨要幫丁小麗係緊那帶子:"其實人與人之間也沒什不一樣的。"
丁小麗連忙讓開手由陳晨一個人將帶子紮緊。看著陳晨埋頭幹活的樣子,丁小麗想起了那個站在講台上等自己進教室的小老師來:"你好嗎?"
"我的事你恐怕也知道了吧?"陳晨倒是希望捅破窗戶紙,然後可以跟丁小麗好好談
談。
丁小麗也覺得沒必要隱瞞什:"我是很晚才從小和尚那知道的,我很難過!"
陳晨苦笑一聲道:"我現在都已經不難過了。"說不難過,眼睛還是濕潤了。
"你的書箱我一直保存得很好。"丁小麗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陳晨。
馬小鳳放學回來了,進門看見已經收拾好的行李,不但沒有高興,相反眼睛卻紅起來了,進屋就關上房門。
陳晨見勢就先告辭了:"我還有點事,回頭再聯係,哦,這存折--"
丁小麗決然地:"麻煩你還送回給他,這是他的錢,我一分也不能要。"說著,匆匆送客,立即關切地跟進馬小鳳的房間:"你怎啦?不是你叫媽媽回內地的嗎?"
"媽--,"
"到底什事?"
"我們能不走嗎?這的方老師實在太好了!"
"小鳳,內地也有好老師,既然我們決定了,就別去想什方老師了!"
"她今天在班級宣讀了我的作文。"
"是嘛。"
"她還說要來家訪你。"馬小鳳抓著丁小麗的手說。
"家訪我?你沒說我們就要回內地了嗎?"
"我是想說的,可怎都說不出口。"
丁小麗放開馬小鳳:"你說怎辦?等你們的老師家訪之後我們再走?"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五十開外,身材修長,頭發斑白的女教師詢問而來,就是馬小鳳提到的方老師:"這是馬小鳳同學家嗎?"
馬小鳳一聽自己老師的聲音一下子害羞起來,好像要躲起來:"我們老師來了。"
丁小麗拽了她一把,笑吟吟地迎了出來:"是馬小鳳家。您是方老師吧?"
方老師進屋看見收檢在一起的行李物品,問:"你們要出門?"
丁小麗連忙支吾其詞道:"不出門,不出門。我們把東西理一下。"
方老師又叫住磨蹭到房門口的馬小鳳:"馬小鳳同學,老師是不是太急著見到你的好媽媽呀?"說著坐下來轉眼細看丁小麗,看得丁小麗害羞起來。
"哪是什好媽媽。"丁小麗不好意思地說。
方老師慢條斯理地拿出馬小鳳的作文本,說:"那就看看你女兒是怎說的吧!我們這次作文的題目是我的母親。"方老師看了一眼丁小麗,翻到正文就開始念起來:"我的母親不是生我的人。生我的人將隻有四歲的我放到老爺的腿上就離開了,再沒有回來。"就這一句話念完,在場的人的眼睛都濕潤了。"父親,我不想提他,就看作沒有吧。"方老師推了推眼鏡,仿佛在思量該不該問一問這個父親,但到底沒有問出來。"從四歲到九歲,生活平靜而寂寞。我是一個在姥爺和爺爺的腿上傳遞的孤兒。有一天,爺爺的胃不舒服,去了醫院。姥爺知道了,胃也不舒服,就去了同一家醫院。姥爺對我說他和爺爺是戰友。爺爺對我說他是姥爺的馬夫。他們從醫院回來後時常麵對麵坐著,我在場,就盡量不說話,但我還是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小鳳怎辦呢?'佬爺問爺爺。我知道他們就要死了。'找她媽媽?!'爺爺說,佬爺搖頭。'找她爸爸?!'佬爺說,爺爺搖頭。也許,我就是一個不祥的人吧!"方老師讀到這插話問丁小麗:"是不是這樣的情況?"
丁小麗點點頭。
方老師伸手將馬小鳳摟到懷:"太不幸了!真是一個不幸的孩子!"方老師指著作文本:"看,我們的小鳳是怎描寫她後來遇到的好媽媽的。"方老師念道:"最無奈的話還是說了出來。他們到了被迫住院的最後時間。'小鳳,你隻有跟你爸爸了。'姥爺說,也不知他們做了什樣的安排,我們三個人就在姥爺家靜等著爸爸的到來。可爸爸到底沒有來,卻來了一個自稱是爸爸妻子的女人。她願意將我帶走。這個人就是我現在,在世界上最親最親的媽媽了。
我的媽媽叫丁小麗,隻比我大十一歲。我後來知道,她去接我的時候,我的爸爸已經跑掉了。現在找到了,可他照樣不來看我們。"方老師又插話問:"是這樣嗎?"
丁小麗糾正道:"來過兩次。"
"這的確不是一個好爸爸。"方老師議論道:"你看小鳳同學是怎說說你的。"方老師重新念作文:"盡管她也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和寂寞,但她從不表現,從不抱怨。她幫我轉學,幫我補課,她炒的菜勝過廚師,她幾乎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從不胡亂串門,沒有一點不好的嗜好。她總是拉著我的手走路,還握著我的手睡覺。每天醒來都拉著媽媽的手,這感覺真是無法說出的美妙!如果我哪天醒來,媽媽已經起床,我的手也不會空,一定是握著那本放在床頭她永遠也讀不完,讀不厭的《紅樓夢》。
因為有了媽媽我不再是不祥的人。。。"
丁小麗哭得恨不能也撲到方老師懷。
就像第一次馬小鳳叫媽媽一樣,丁小麗又在最無助的時候收到了意外的禮物。
回到居所的馬奇心有所失,情不自禁拿著自己與丁小麗的結婚證陷入了沉思。
武梅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說:"不要費神了,你想怎決定就怎決定吧!"
保姆來通報說陳晨來了。
"他怎來了?"馬奇有點驚訝:"叫他進來。"
陳晨既拘謹又陌生的走了進來。
"怎樣?他們的票都訂好了?"馬奇問。
"好象都訂好了。"
"哪天走?"
"就這一兩天吧。"
馬奇見陳晨這副迷糊模樣就厭煩,臉色一下子就陰沉起來:"我叫你送人,結果你連人家哪天走都沒搞清楚。"
陳晨大窘。
"行了,行啦!誰沒受過刺激?受過了刺激就該一輩子犯暈嗎?你總不能老這稀糊塗的!你來有什事?"這就是馬奇對陳晨的印象,以為陳晨的卑怯都是因為被開除的事情。馬奇站起來要進書房,陳晨這才想起來拿出存折。
"哦,這個她不要!"陳晨小心翼翼地將存折遞給馬奇。
馬奇一看存折勃然大怒:"你他媽的昏了!這是她的錢不是我的錢,你拿回來幹什?你現在就給我送去,辦不了這事你不用回公司了!"
陳晨被罵得抱頭鼠竄。
"你幹嗎生那大的氣?他過去是你學生,現在又不是了。人總是有尊嚴的。"武梅忍不住勸了一句。
"你少插嘴!"馬奇叫道。
武梅還從來沒有經曆過馬奇如此粗魯地對待呢,一時也難免臉紅脖子粗,可她還是一臉嚴肅滿懷熱情地告白道:"我愛你,你離不離婚我都愛你!可是問題總得解決啊!不過,你要是覺得離婚太讓你傷心,你就是離不了那個丁小麗,我又怎會逼你離呢?!你一定要知道,我是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的!您慌亂什呢?"武梅說歸說,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馬奇這才道歉說:"不知道為什就是這煩,也許我們太優越了吧!"
武梅才破涕為笑說:"這有什辦法呢?"
方老師在丁小麗和馬小鳳的極力挽留下品嚐丁小麗的烹調手藝,果然誇獎有加。
"太好吃了,是像飯館的飯菜。"方老師嘴稱讚著,眼睛又落在馬小鳳的身上:"我也舍不得這好的學生走呀。你們再好好想一想。我要回去了。謝謝你們家的美味佳肴!"
馬小鳳依戀地靠著方老師,方老師也依依不舍,將這個不幸又幸運的好學生看了又看,拽了拽背襟,拍了拍腦袋,這才叫馬小鳳為自己開門。
丁小麗看在眼,心有所動,起身替馬小鳳為老師開門。
陳晨就在這時返回了,頭發濕漉漉的。
丁小麗看到陳晨的模樣,連忙提醒方老師在下雨。
方老師早已站在水泥台階上,從包拿出了一件青色膠布雨衣,笑著讓小鳳幫她套在頭上,再沿著肩膀拉下,就露出了笑臉,溫和地向丁小麗他們揮手告別,騎上自行車,消失在蒙蒙細雨的小巷深處。
丁小麗這才招呼陳晨進屋。
"怎啦?"進屋以後,丁小麗問,給陳晨遞過去一塊毛巾。
陳晨簡單地擦了一下臉,就將存折拿出來放到丁小麗麵前:"你就別再難為我了。"
丁小麗這才發現陳晨的臉色特別難看:"怎回事?"
"他說這是你的錢,他不能要。"
"你沒把我的理由向他說明嗎?"
"我還沒開口就把我罵得狗血噴頭。"陳晨眉毛皺起來。
"他怎會罵你哪?"丁小麗想說抱歉又覺得不可思議。
"你以為人是不變的嗎?!馬奇已不再是過去的老師了。"陳晨叫道。
"對不起,"丁小麗看出了陳晨的激動,連忙抱歉,同時又堅持讓陳晨將存折收好:"這是他的錢!找機會再交給他。"
"你要是不收下這存折他會抄了我的魷魚!"陳晨急了。
丁小麗這才不再堅持:"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坐,他不會對你怎樣吧?"
陳晨心痛地一聲苦笑:"想象一下吧,你們是他的什人?他對你們又怎樣?"
丁小麗一聽又傷起心來,不願再說下去了:"對不起。你還沒吃吧?我來給你熱飯。"
陳晨搖搖頭:"不想吃。"
一直站在一旁的馬小鳳突然開口:"吃點西瓜吧,我去拿。"她現在有點同情這個"欲言又止"了。
"是我給你添了麻煩--"丁小麗覺得自己該安慰陳晨幾句。
陳晨也實在忍不住,向丁小麗訴說起來:"反正我是沒有什幹部檔案關係的,他也一直以為給了我工作就是天大的施舍了。我跟他四年,年年值班,沒給我一天假,沒給我一分錢獎金。想怎用就怎用,就像一根棒槌唄!"
陳晨此時悲哀至極,竟然管不住自己的淚水:"真沒想到我這一生會是這樣!"
"陳老師,你別難過。"
陳晨淚眼汪汪繼續道:"看來我真是一個不祥之人!那年,我一被學校開除,我爸就喝藥上吊了,這事你知道吧?"
丁小麗沒想到陳晨會說這話,倉促之下應付道:"聽說了一點點。"
陳晨更無顧忌地放開了情懷:"其實,像我這樣的人真是早該死了。"
丁小麗想把手伸給陳晨,可還是又縮了回來:"你不是說最痛苦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嗎?不要再去想這些不愉快的過去了。"
"我也不想想,隻想麻木地活著,可總是在我剛要忘記的時候,就有什東西讓它又翻出來。七年來,我隻看見,聽見兩個字,就是'傷害!'"陳晨叫道。
丁小麗握了一下陳晨的手臂,叫了一聲:"陳老師!"
馬小鳳捧著切好的西瓜出來。
丁小麗立刻鬆開手,默默地離開,站到了窗前,扭頭看著窗外,以免當著陳晨和馬小鳳的麵流淚太多。
海南雨水真充沛,窗外,剛剛還是細雨如煙,這會兒下出響來。
丁小麗不知道古人"卻話巴山夜雨時"的滋味,而在這天涯海角的夜雨,真實地體會了一次傷心人聽傷心事的心境。
陳晨要走了,見丁小麗正在望雨出神,便沒有打擾,隻是由馬小鳳小大人似的把他送到門口。
送走了陳晨,馬小鳳來到倚窗望雨的丁小麗身邊:"當年是爸爸開除了他嗎?"
"那倒不是你爸爸。我記得當時你爸爸也為此十分難過。"
"我爸為什會難過?"
"他說了許多,什淩遲青年的靈魂!侮辱人的尊嚴。因為當時我不知道是陳晨,也就沒有多問。"丁小麗仿佛又看到馬奇當年的滿腔義憤:"唉,你爸那時絕對是個有正義感、有同情心,也有才華和學問的人,現在怎會--不說這事了。你們的方老師真好!"
"我說好吧!我們能留在海南不回去嗎?"
"你拿主意,隻要你開心!"
"媽,我今天晚上能睡在你這邊嗎?"
馬小鳳抱著丁小麗的胳臂睡得香甜。
丁小麗卻夜不能寐,聽著屋外窗沿上的點點雨聲。
丁小麗沒有想到,象陳晨這樣理應是馬奇最知心最得力幹將的人,竟壓抑著如此多的怨恨,看來,在那辦公室高掛著的帝王肖像後,在那前護後擁的輝煌場麵中隱伏著令人不安的危機。為什他從不看財務報表?為什他對身旁的人,包括自己缺乏平等的尊重?還有,他怎吃起了救心丸?直覺告訴丁小麗,馬奇可能什時候會需要她!
自己得先站穩腳跟。
丁小麗將五萬塊錢和一份協議交給了張揚。
張揚收起協議和現金,臉上放光,向丁小麗保證道:"從今以後什都一人一半。既然你原先就是開飯店的,那我們合作的飯店就叫'小麗飯莊'吧。我保證三十天內裝修完成開業!"
"經濟飯店"的簡陋門麵換成裝修一新的"小麗飯莊"。
張揚和丁小麗為了灶台的事產生了不同意見。
"讓客人看到灶台總是不舒服。"張揚說。
"客人自己在明灶上叫菜,看著炒好裝盤。吃了不是更放心嗎?"丁小麗堅持說。
"做飯做菜有什好看的?大師傅炒起菜來,黑汗淋淋的,看著就怕吃不下呢。"
"那就不能黑汗淋淋的。"丁小麗也不退讓。
"灶台麵前站著能不黑汗淋淋的嗎?"
"那就把大灶和小炒分開。"丁小麗及時妥協,而且使原來的想法更加完善起來。
"好吧,咱們不爭了,你出錢多就是大老板,又會炒菜,說得好象也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張揚最終同意了小麗的觀點。
"那好,大灶和小灶分開,小灶我來掌勺。店堂招呼客人的事你管。"丁小麗決策了。
通過這樣一個來回的爭論和最終爭論的解決,張揚對丁小麗這個小女人已經是刮目相視了:"我原來還真看不出來,你這個小女人還真是做經理的料。"
賓客滿堂,陳晨、方老師各帶著一批朋友來捧場,生意非常紅火。
忙碌到半夜,總算吃飯的人都散了,張揚關上店門。
丁小麗解掉圍裙,伸手拿過賬單,舒舒服服地靠到椅子上架起腿來仰麵朝天地看帳,樣子酷似當年的汪月花,
張揚萬分驚訝:"天那!你還能這樣?"
丁小麗立即警覺,麵紅耳赤,收斂形態,自我解嘲道:"娘胎帶來的。我改!"說著果然坐得很規矩。
張揚正要在輕鬆的氣氛"審問"丁小麗:"今天,那個老跑到你麵前說過不停的男人是誰呀?"
"什男人?"丁小麗一臉茫然。
"別裝馬虎,就是那個長得蠻秀氣的--"
"哦,你說陳晨啊,那是我初中時的老師。"
"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大對呀!"張揚覺得不會這簡單。
丁小麗跟誰賭氣似地叫起來:"我才不會有這種事!"說著將賬單扔到張揚麵前:"今天一開張就做了兩千多塊的流水,應該能賺五百吧。"
張揚怕丁小麗生氣,便恭維道:"我怎看你,都是天生的開飯店的料!"
"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家原來就是開飯店的,算是家傳吧。"丁小麗說著拉開了大門,"這晚上的海風可真涼爽啊!"手竟摸到衣扣上。
張揚"哎,哎,"連聲:"你不是要表演脫衣舞吧?"
丁小麗笑了:"我媽以前就是這樣的。一天活幹下來,到了晚上,天一起風,她就迎著門將衣扣解了吹風,不許我關門。"原來苦澀的回憶也會變為溫馨。
"你脫吧,我不會關門的!隻要你今天一脫,明天,我們的生意就會更好了!"
正開著玩笑,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急忡忡地走來。他叫何十五,是一位來自新加坡的外商,瞄到丁小麗就停住了腳:"還有飯吃嗎?"
"今天不做了,明天再來吧。"
"你想吃什?"丁小麗拿起了圍裙。
"我可以看看菜單嗎?"何十五很高興。
張揚拉了一下丁小麗:"算了,我晚上還有事。"
"晚上還有什事?"
張揚笑得怪怪的:"晚上就不能有事了?"
何十五看著丁小麗遞過來的菜單叫起來:"你這有竹筍漲蛋?"
張揚對丁小麗笑道:"叫的是你的特色菜。說不定又是一個老師呢!"
"有嗎?竹筍漲蛋!"何十五又問。
丁小麗擺脫開張揚,回答說:"有,有,隻是時間要長一點!"
"沒關係。"何十五找到位子坐了下來。
張揚也不好不幫忙,"先生,你看還要什?"
何十五果然又有新發現:"啊?辣椒鳳尾?"
張揚奇怪了:"看你這樣子不是內地人呀?怎都點柳安菜?"
何十五又是一個驚奇:"柳安?你是柳安人?"
張揚反問道:"你是柳安人嗎?不像啊!"
"你是柳安人?"何十五追問。
張揚指示著正在明灶上備菜的丁小麗說:"柳安人在那!還要別的嗎?"
"哦,都要,明天吧,還有後天!"何十五真的高興了。
張揚填好單,倒好茶,湊到丁小麗跟前開玩笑道:"小麗,柳安老鄉一個,眼睛正看你!""是在看你。"丁小麗遇到男人就想到馬奇善嫉妒,因此還是像大姑娘一樣害羞。
何十五看到張揚與丁小麗在說他,問:"有什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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